第44章 药引

    晚上，锦瑟侧躺在床上摸了摸简儿熟睡的小脸，想的却都是那个孩。

    那人给孩起名叫瑟儿，是因为他吗？

    他当然想看看那孩，想知那孩过得好不好，可他不能跟那人回去，说什么也不可能。他在这里是个独立自由的人，怎可能再跟他回去……当个男？还是工？

    锦瑟忆起曾经，心一阵刺痛，又看向简儿的小脸，满目慈。他哪里也不会去的，就在这里守着他的小简儿过日，便安心知足了。

    只是瑟儿那孩……哎……

    翌日，灵山草堂来了一对年夫妇，锦瑟以为他们是来找萧百濯看病的，便请了他们来。哪知这对夫妇竟是陈留的父母，此番找上门来不是为别的，正是因为陈留与江宁儿之事。

    陈母率先开，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她家儿十四岁便了童试第一，前途无量，理应找个门当对的姑娘辅佐家门，又夸了一番萧百濯的医术明，七弯八拐的说着，意思就是江宁儿不上她家儿，劝诫江宁儿莫要再缠着陈留，误了陈留的大好前程。

    江宁儿本来一脸羞地站在锦瑟后，听到陈母这一番话讶异不已，耻辱羞愧一并涌上来，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掩面哭着跑了去。

    陈父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陈母说完就起要走，锦瑟与萧百濯一同送了二位去。

    再回到屋里，萧百濯告诉锦瑟，前儿个晚上他到李员外家里看诊，是去给李府三小治病的，李三小自小弱，又患了忧郁相思之疾，便一病不起了，李员外正准备找媒人去陈家学馆商量婚事，为三小冲喜。

    “李家三小喜的是陈留？”锦瑟惊问。

    陈家学馆乃是陈父所开设，是饶州城里有声名的私塾，陈留父亲乃是一名落第秀才。陈家虽然家世并不富裕，但也是比上不足比有余，且有声誉在外，所以陈母才会偕同陈父一起登门，说这一番话来回绝江宁儿。

    萧百濯了，锦瑟皱着眉叹了气，宁儿这事棘手得很。

    午时，昨个那土匪一般的人又来了，锦瑟见他径直走过来连连后退，那人走近过来却一挥手挡开了他，看也不看他一地大踏步向屋里走去了。

    锦瑟被他推到一旁，不由得蹙眉，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

    又悄悄地站在门外听着里的动静，秦赢正在与萧百濯谈话，锦瑟听着听着便一把推开门闯了去。

    “你再说一遍，瑟儿怎么了？”锦瑟走到秦赢面前，不可置信地问，声音都有些颤抖。

    “陆青河说他先天不足，是胎里带来的弱病，若是再不那方一试，怕是活不过五岁了。”秦赢神灰暗，不不慢地重复了一遍。

    萧百濯走过去，将手里的药方拿给锦瑟，觉得自己在这屋里多余得很，便走去带上了门。

    “母……胎盘？”锦瑟飞快地略过药方上的字，定睛最后一行，拿着纸张的手直抖个不停。

    需用母胎盘作为药引，方能大展药效……

    竟要用母胎盘作药引？世上怎会有如此离奇的药方？

    “瑟儿的命，救与不救全在你，若是决定了就来西郊院找我，”秦赢站起来，走至门前停：“尽快给我答复。”

    秦赢走后，锦瑟拿着纸张六神无主地坐在竹椅上，萧百濯走来站在锦瑟面前，锦瑟慌张地拿起手里的纸问他：“这药方可是真的？”

    “确是我师弟的字。”萧百濯说的平静，里却失了光泽。

    锦瑟呆呆地望了望他，又撤了视线，神变得涣散。

    他知陆青河与萧百濯师同门，是萧百濯的二师弟，但他从未告诉过萧百濯他认得陆青河。

    陆青河这方是真的，那就意味着……

    萧百濯只轻轻地在锦瑟旁落座，闷钝地厉害。他知了这个叫秦赢的男人就是简儿的父亲，他与锦瑟还另有一个孩，今日来的目的也十分明确，就是要锦瑟与他回去。

    与锦瑟相三年，萧百濯渐渐察觉自己已对锦瑟动了心，但他不敢轻易表心迹，一旦说破，他不知还能否与锦瑟这般平淡的相。

    他与锦瑟都是互相知晓对方秘密的人，他知锦瑟不可能娶妻生，而他也不愿意成家，能够如此与锦瑟默默相伴，萧百濯觉得甚是满足，但他从未料想过会有今天。

    “这方不是十成十的有效，委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最后放手一搏了，”萧百濯停顿了片刻，不想再憋在心里：“你要想清楚。”

    萧百濯与陆青河同为鬼医江舟的徒，他行医用药谨慎稳妥，于是被江舟收室，成为唯一的嫡传弟，陆青河则截然相反，面对棘手的病症用药险毒且孤注一掷，认为不论是什么方法，只要最后能救活人命就行。萧百濯在行医用药方面与他观念不合，两人谁也不服谁，一直针锋相对，最后以陆青河与萧百濯大吵一架赌气山为结局。两个师兄弟许多年未曾见过面，但陆青河的字迹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萧百濯一就认这纸上的鬼画符是他写的。

    锦瑟觉得心神俱疲，连开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默默地。

    晚上，锦瑟把简儿哄睡着，看着前粉雕玉琢的小脸，心却疼地一颤一颤的。

    陆青河那张药方，还有萧百濯最后说的那番话，简直是将他架在火堆上炙烤，思绪杂无章，心里纠结不已。可他不能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夭折啊，本就愧对那孩，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第二日早上，锦瑟“啪”地一声推开江宁儿的房门，气势汹汹地走去拉开江宁儿，把她护在后，看向受到惊吓慌无措的书生，怒：

    “陈留，你若是真的宁儿，此刻应该去劝解你的父母，叫你爹娘成全你和宁儿，而不是到这里来诱骗宁儿和你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