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

    天气逐渐转，穆惜惜每到这时就格外想念凉的扬州。要说扬州可真是个好地方，四季宜人不说也丰盛。这天，她终于不堪忍受厢房里的闷，将笔墨搬到环采阁大堂里，占了一张角落里的小桌开始写最近的回信。

    信比她预计的还要多一，穆惜惜随便拆开一封，扫了两一见又是从泉州来的信，脸上就不自觉地漾开一抹笑。果然又是洋洋洒洒几大张纸，除了抱怨泉州得要命就是用当地勾惜惜肚里的馋虫，气得惜惜差撕了信纸。另一封特殊的信与其说是书信，不如说更像个信，信纸上就短短一句话：“派遣外，勿念。”穆惜惜皱起眉，从这掐去尾的短句里品几分事态的严重，可是详细她也无知晓，只好压心那些无用的担心，祈求他能平安回来。

    除了回信以外，穆惜惜还需要给好久没来的一些客人写信联络，毕竟她也不能逮着钟三郎一只傻羊薅羊嘛。但是在选择收信人上，她忍不住又纠结起来：首先肯定不能给那些她打定主意不再见面的客人写信，比如钟二郎；其次也要考虑客人的荷包富余，比如沈涯羞涩她寄信过去也没什么用；最后就是客人是否在京城了…想到这个惜惜就有疼，自新皇登基后就推行了许多变革，导致她的客人们都被外派去了这该如何是好。排除来排除去好像只剩一位客人非常符合她如今的需求了，但是那位怎么说呢…穆惜惜迟迟不敢笔，最后抱着死当活医的心态将信写完寄了去。

    把信给行商人后，穆惜惜有些发酸的手腕，正想去厨房偷冰酸梅汤来消暑，却被阁里两个姑娘胡莺莺与于燕儿的对话生生拽停了脚步：“时雨的梳礼是定在月了吗？”，“可不是，这几天老板一直在准备这事呢，肯定是要卖个好价钱。”，两人说的正开心，哪里留意到有个小姑娘蹑手蹑脚的溜过来。“两位，你们说的惜惜也能听吗？”惜惜满脸笑容地凑上去，把胡莺莺和于燕儿吓了一，两人缓过神来、琢磨着告诉她也没什么，就同意了。

    得到允许，穆惜惜赶殷勤地把瓜摆上，好奇地问：“们刚才说的‘梳’是什么呀？”，“你没经历过不知，其实就是开苞了，梳只不过是好听的说法。”胡莺莺老练地嗑着瓜说：“咱们这虽说是青楼，这梳还是会像成亲一样走个完整过场，梳的客人也会住个小半月，算是个‘新婚生活’。”，于燕儿接着：“我们都是过来人了，这梳啊看着好看其实就是让客人过过新郎官儿的瘾，之后该接客还是得接客。”

    穆惜惜当然没经历过梳，她的初夜是给了曾为夫君的尹槐，此时听到个新奇玩意儿简直有一肚的问题想问：“住小半个月？！那开销一定很吧？”，“那当然了，所以梳的客人非富即贵，要不也负担不起。”胡莺莺说：“所以老板最近都在筹划这事，估计是打算趁此机会压对面一。”，“反正你到时候看到就知是怎么一回事儿了，我们肯定也有活儿要的。”于燕儿和胡莺莺换了一个神。阁里的姑娘们表面上互称妹，实际上都是摸爬打过来的人，少有良善之辈，她们都清楚骆时雨原来是穆惜惜的侍女，后来被老板看挑来培养，此时都等着骆时雨梳那天看穆惜惜的笑话。毕竟穆惜惜的客人权贵占多数，若是哪个瞧了还未开苞的骆时雨就有好戏看了。

    骆时雨也是这么想的，她服侍过穆惜惜，自然知惜惜的客人们都不是等闲之辈。此前骆时雨不敢肖想，然而这段日她不仅养得致了、整个人也在技艺熏陶变得有些心气傲，再加上背后多了不少捧她的男人在，骆时雨忍不住开始动起了小心思。她自认自己比穆惜惜年轻有才，又还是完璧之。如果这次梳能抢些穆惜惜的客人过来，就再好不过了。

    此时对阁里暗汹涌还一无所知的穆惜惜正藏在厨房里喝冰酸梅汤呢，小姑娘一边喝还一边品评：“这酸梅汤冰糖没放够呀，酸得我牙都要倒了…。”，环采阁的大厨姓罗，也不是第一次藏穆惜惜偷吃了，此时看着她偷吃还挑三拣四就有气：“小祖宗哎，这酸梅汤都叫酸梅汤了，不酸还有什么意义？”，“可是这也太酸了！”小姑娘里气地抱怨着，结果皱着小脸喝完了，举起碗对着罗大厨又说：“还想喝。”

    喝完了两碗酸梅汤，穆惜惜只觉得通凉燥一扫而空，她滋滋地溜厨房，拐弯就碰到尹槐和骆时雨在低声谈。“梳的客人如果你自己有人选是最好的，免得我再去找。”，骆时雨低细声细气地说：“关于客人我有事想要与您商量。”，惜惜乍一听她说话的语音，莫名就想到了卢小玉，“难是在模仿卢小玉吗？她以前说话明明不是这样的。”她心想着，脆蹲在墙角偷听。

    “什么事？”尹槐余光瞟到墙一片鬼鬼祟祟的衣角，皱起了眉，骆时雨还以为他是不满自己提要求，心也有些忐忑：“我之前服侍过穆，知她的辛苦，时雨愿意帮她多分担一些，还请尹老板同意。”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让尹槐帮她正大光明地抢客人呗。这事儿在别的青楼倒是常见，女与老板私有勾结，便请老板帮自己引荐客人，可是尹槐是个油盐不的，这几天骆时雨试着暗示勾引都没什么用，今天脆就说来了。

    墙后的穆惜惜听到这话愣住了，她自认对时雨不错，没想到对方本不领，还想着要她一刀。尹槐也是微怔片刻，才皱眉说：“穆惜惜的客人不是我能引荐的了的，你要是有本事大可自己去抢。”不过他觉得就凭骆时雨的本事是抢不过来的，要让她自己去碰碰才会学到教训。

    穆惜惜没继续听去就溜走了，她只觉得原本被酸梅汤浸凉的心一冷得有发疼，她不禁怀疑：难真的是自己太过天真不谙世事？   她一路溜回厢房，刚坐就听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穆惜惜，我去了。”尹槐看墙角那片衣角不见了，把骆时雨赶走后就上来了，一门果然见小姑娘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分明是什么都听到了。“你又去厨房偷吃了？”他没有直接提及时雨的话题，而是想起今天让厨熬了酸梅汤，大概这小姑娘从哪知就溜去喝了，她对吃喝的消息向来灵通。“才没有。”惜惜心虚地狡辩，尹槐也不打算究她偷吃的问题，毕竟之前已经吃过教训了，可是如今必须要就不善罢甘休的样。

    他挑起眉说：“没有？张开嘴。”，穆惜惜哪里想到他会这么较真，小姑娘颤颤巍巍地张开了小嘴，尹槐凑上去，装在仔细检查她小嘴里有没有残渣证据的样，实际上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你小心时雨。”，穆惜惜没吭声，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她垂睑，又回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原本以为摆脱了那个吃人的地方，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人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留痕迹地提醒着自己，让她原本冰凉的心和了起来，有些想要落泪。

    ====================================================

    补昨天的更新！又码字码到一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