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骨科H) - Chap 92 年年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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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92 年年苦夏



    你说山会拉着你回家,

    他会让你不再害怕天涯。

    他会陪你看满天红的霞,

    看你像一样大。

    这首歌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不久前似乎才刚刚听过。

    可是,是在哪里听到的呢?为什么忽然想不起这首歌的名字了?

    方宁试图去回忆,即使回忆使她疼痛,但她总觉得她非要想起来不可,她应该记得的。

    不远,方继亭已经买到棉糖,转向她走来,披着一眩目的晚霞。歌曲也在这时候渐渐迈

    为什么天上有月亮,

    为什么地上有远方。

    为什么睛有泪光,

    看得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白茫茫的是什么呢,是一片无际的雪原。穿黑大衣的女孩,岩井俊二的《书》,北海,签名

    小舅舅,你是什么时候看的?小舅舅,小舅舅?

    1995年,1995年冬天。

    言犹在耳。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竟然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小舅舅。

    在间奏时,广播里传来播音员朗读的歌曲介绍。

    这首歌后收录于女歌手筠的专辑《分.立秋.冬至》,她不曾唱过夏天,她本人也在2000年夏末选择离开这个世界。这朵璀璨的音乐之在最为绚丽的时刻凋谢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无比遗憾的巧合或许对于筠来说,盛夏虽然绚烂,可已不再是成的季节。

    这首《冬至》多么像一句谶言,一个悲伤的隐喻。

    没有夏天了,他选择提前结束这个夏天,徒留至亲的人们在盛夏漫的余烬里煎熬。

    今年结束,还有明年,后年。只要还活着,就总也躲不开。

    年年苦夏。

    啪嗒,啪嗒,有温珠滴来,洇了裙。方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满面。她跌坐在椅上,泪越越多,像是要把这些天积攒来的泪全都,哭得上气不接气。

    她的哭声太过伤心,太过绝望。几个路过的人看了她一,但都犹豫着没有上前。

    方继亭手里举着彩虹的棉糖惊愕地奔向她。

    宁宁,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方宁摇,她想说没有。可是一开咙就好像被梗住了,只能发无助的泣声。大颗的泪砸到棉糖上,那朵松的云被泪化了,蔫瘪去,黏糊糊地沾在哥哥手上。

    她看着那团惨不忍睹的棉糖,终于挤几个音节。

    对不起,对不起

    方继亭用尚且净的那只手拍拍她的肩,说:没关系。

    方宁试图用手背抹去泪,却越抹越多,最终放弃般地低喃:哥哥,我想回家了。

    虽然才刚刚来,爸爸也说让他们多转一会儿,可是越来越多人的注意里被引过来,像围观猴一样看着她。

    她只想躲在自己的小屋里哭个痛快。

    方继亭便什么也没问,只是说:好,我们回家。

    然后沉默地陪着她向家的方向走去。

    电线杆上落了更多的麻雀,可那条红的云已经渐渐散开了。

    方宁就是在那一刻开始接受小舅舅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

    而接受,正是治愈的第一步。

    沉浸在悲伤的人有时会希望伤永远疼痛,仿佛这样才能永不遗忘,才不算背叛。可伤的愈合是并不完全以主观意志为转移的。

    或许在不知不觉之,又或者是因为某个契机,谁也说不清楚。但唯一能确定的是,时间的逝总会带来许许多多这样的不知不觉与所谓的契机。

    于是很多年之后,那里只会留浅浅的疤痕作为纪念。

    广播里,这首歌已经播放到尾声。

    方宁在心里无声地向陈知骐告别。

    再见了,小舅舅。

    这次,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吧。

    ==

    快到家的时候,方宁从哥哥那里要了几张纸巾。她暂时忍住哭泣,又把脸上的,不想让爸爸和妈妈看到。家里的气氛已经很沉重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成为全家的焦,让所有人都再来费神安她。

    如果实在忍不住,就在夜里偷偷哭吧,哭上几晚大概也就没事了。

    方宁又,整理好面,这才对方继亭说:哥哥,开门吧。

    方继亭将钥匙锁孔。

    这时,房忽然爆发一声吼叫,接着是瓷碎裂的声音,那声响掩盖了钥匙旋开锁窍的微弱声响。

    两人一齐惊恐地向父母卧室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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