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唐绵在过去这些年里，住过无数家酒店，但私心里，还是觉得翡翠城的床，比任何一家都要来得舒服。

    当然，也有可能是冒药所带的安眠成分，让唐绵一觉睡到了天亮。

    甚至于第二天，还有起不来。

    上午十半，唐绵接到了唐爸爸的电话，对方在楼等她，让其来吃饭。

    当时唐绵正在办公室看资料，对于接到这样的来电，觉有些诧异。

    唐绵收拾了小跑门，已经看到唐爸爸那辆调无比的大奔SUV停在法学院的停车场。

    原来，午是在爷爷家聚餐。

    去年跨年的时候，大家都在外地旅游，一家人没聚过餐，回蓉城后也各有安排，凑来凑去，只好安排在这一天。

    唐绵刚刚上车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爸爸就递过来一杯：手。

    她接过，抿了一，很醇厚，也很。

    爷爷住在郊区，一路上，唐爸爸扯东扯西，聊了些近况。

    在城的第二个十字路停车等待红灯时，他转看向唐绵，慈地问：最近有没有遇到心仪的男娃娃？

    唐绵正在回海达那边的消息，飞舞的指尖明显停顿：还没，等有了一定告诉您。

    这回答，啷个都像是在敷衍你老汉儿喃！

    唐绵看了前方的通指示灯，促：后面在喇叭了。

    车又开始提速了，唐爸爸作随意地说起：你看，你自己这么久了都还没找到，要是别个帮你找，你有没得意见？

    唐绵扭过，看着旁边两鬓有些白丝的父亲。

    你妈之前跟我提过，说香港那边有个小伙还可以。我前两天特意去打听了一哈，不是品相还是年纪，跟你确实还比较般，只是不晓得格脾气咋个样？今年看你就二十八了，爸爸还想早抱上外孙呢！

    余光瞥见唐绵将转向窗外，唐爸爸略略沉，关切地问：还是你有喜的人了？

    隔了怕是有一两分钟，唐绵看着车窗不断闪过的画面，语气平常地：现在女生晚婚的不少，我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将就。话音还没落，唐绵就觉唐爸爸那边上就有了意见，她赶补充：但如果真遇上合适的，会考虑以结婚为前提的往。

    上次去青城后山，是不是见过那个男娃娃了？

    唐绵，没有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唐爸爸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端起咖啡喝了，在放杯的时候问她：说一哈喃，觉得他这个人如何？

    好的。

    好在哪方面？

    唐绵仔细想了想跟Philip的那次相，好像真没有值得夸赞的地方。

    她不知李谢安明与刘女士是怎么想的，Philip明显不喜自己，态度敷衍不说，避她如避蛇蝎的语言更是有些明显。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她评价这人时不会有太多的顾虑。

    她克制地一气，抿着角，装经过思熟虑的样，慢慢来：人很孝顺，格的话，就那样吧。

    唐爸爸笑着：这么说来，你不反那人？

    唐绵看着前面的路，说不来肯定的回答。

    其实从唐爸爸开始这个话题没一会儿，唐绵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明显是来当刘女士的说客。

    唐绵不知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自然也不晓得应该怎样来应对这一场临时展开的谈话。

    她突然想起自己在香港街那个与刘女士的对话。

    当时她把电话打过去，一就接通了，可两人都没第一时间声。

    听着那电波的丝丝声，大概过了有半支烟的功夫，刘女士才徐徐开：绵绵，你是个聪明的娃娃，我也不想瞒到你，对方的意思你应该看来了，那个男娃娃比你年一岁，到现在还没有得来的对象。

    唐绵没接话，静等刘女士继续说去。

    我原本是希望你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有些事我从心底里面不想让你晓得，现在把你扯来，也是不得已。刘女士幽幽叹息：去年，万宝有好几起大单都被竞争对手挖走，其不乏以前的老客，一些大型项目的投标，万宝签的单也不多。

    怎么会这样？

    唐绵想起刚回蓉城不久，在那家冷锅串串店，叶引的那些话。

    她不相信，短短时间，万宝会败落如斯。

    唐绵听到刘女士在电话那叹息：说起来，是很复杂的事，你梁叔叔两年前跟人合伙开材料公司，本来搭上之前的政策红利，得还不错。他也忙，这公司就没多过问，谁料到他那朋友，见材料这块挣得多，被利熏了心，偷偷了一批劣质材料，搞得工程后期检验时查质量问题今年初，是我的主，同你庄叔叔还有兴董家去越南投资工厂，啷个晓得这两天新闻陆续放来，你也看见了

    剩的话，不用刘女士再详细说，唐绵也明白。

    一家即将上市企业，当随便某个爆炸，哪怕是很小的，那都会引发很多关联业务发生地震，很可能会波及全。

    何况，万宝还接连了这么些问题。

    话到这里，刘女士顿了一顿：之前让你去见那男娃娃，只是想让你多个选择，你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我之前打听过，你也见过了，他不相貌还是人品都没问题。当然，如果你不喜，我绝对不会勉你。

    李家的背后代表了宏盛。

    唐绵已经明白刘女士的意图。

    这其实就是一场商业联姻，只要她嫁给Philip，成为李家媳妇，宏盛没有不帮亲家一把的理。

    合作有很多方式，但联姻，是经久不衰的捷径。

    对方还说了什么，她是如何回答的，在这一刻唐绵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她哭了。

    伴随着远那街艺人歌的母亲的却永未退让，决心冲开心挣扎，亲恩终可报答

    绵绵？绵绵？见唐绵愣住不动，唐爸爸拍了拍她的手臂。

    嗯？

    到家了。

    唐绵站在后备箱那儿看着唐爸爸把礼品盒挨个拿，原本黑得发亮的车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已经布上一层薄薄的灰尘。

    蓉城的雾霾，在这两年的冬天越发严重了。

    唐爸爸用一只手拿着礼盒，另一只手轻搭在唐绵的肩上，两人一起往小院走去。

    说话声音也贴着唐绵耳朵响起来。

    离得近了，她嗅到了淡淡的咖啡味：本来嫁到香港去我是反对的，但想着你从小也没在我们边大，娃娃能够飞好都是自己的造化。只不过我的幺女，不能在那边抬不起，我们条件虽然比不得那家人，但是我还是给你准备

    爸爸，这八字都没得一撇的事，你说到哪儿去了哦？

    唐绵打断了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唐爸爸，接过他手上的盒，直说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