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不存在的神明(一、簡)

    与勾结，祸患将至。

    违神之恩，天灾将临。

    一大片白底红字的旗帜在空飘扬，克党在广场唱得昂的圣诗，穆艾无遮无掩坐在广场对外的椅，大概是恶现了，克党唱得更为起劲，恐怕声线放轻一就会压制不住她的邪恶。

    只是她木无表，呆呆滞滞，若不是脸上无法掩饰的血印，单凭那失意憔悴的样，实在难以想像她就是过往意气风發的穆艾。

    这是圣诗成功转化了她的灵魂，似是鼓励，歌唱的声音昂，从基地角落都能清楚听到。

    在云云白衣，一缕雪白份外突。末世以来穆艾已没有见过这麽亮人的白衣，像用漂白剂理过，用克党教徒的说法是被圣恩环绕，因此特别耀，神替他拂去一切过错和尘嚣。

    穆艾不相信这样的鬼话，只认同他洗衣技术湛，但此时此刻他从人群走来，好像真包围着一圣光，拨开前的迷雾。

    「穆艾，你要忏悔吗？」白佳的声线低沉，居临，神定。

    白佳比穆艾还要早认识楚时，在那辆用货车改造而成的营车上总是坐在最角落，穿一件残皱的灰运动外，用兜帽遮住脸容。穆艾对他的样无甚印象，更枉论声音，对她而言和陌生人无异。这次见面，比起在训练所的初见气氛缓和了些，他不再是嘲讽冷漠的神，她也放几分警戒，仰对视：「你知些什麽？」

    白佳浅浅一笑，向上指了指：「都是衪告诉我的。」

    装神鬼。

    穆艾在心啐，表不显：「那衪告诉你什麽了？」

    「你知的。」他微微侧，展现广场上的标语和旗帜，楚时的样被画成一个丑化的卡通形象，上着尖角，张着嘴一利牙。白佳接着说：「你们都是罪人。」

    她神颤抖，别开脸：「我知。」

    但一切早该完了，那些不安和愧疚，晚晚恶梦缠，母亲的鬼魅在梦把她四撕五断，一切早该完了，那场大火把活尸都烧掉，在她脸上留血红不能磨灭的印记，在那一刻就该完了，又重新寻来，吞噬堆砌来的自信。

    白佳把手放在她的上，像他对无数教徒过的一样，把本来就低沉的声音再压：「诚心忏悔，神会原谅你的。」

    她抬起帘，睫微颤，她看到前方的光芒，围绕着寒冷的躯打转，渐渐温起来，打自心底而的寒意落在后，像是好的甜饵，一直诱她向前，寻找无忧和光明。

    「穆艾。」另一光线猛烈地把幻影撞破，她清晰看见白佳领一小块棕红的旧汙渍，神圣的泡沫不再，白佳的脸孔看起来只是一个潦倒不整的年男人，留着一把怪异的鬍、衣不称衫，活像无家可归的宿者。

    她蛊一样迷茫的神终于清醒，在白佳不怀好意的目光被拉走。克党的圣诗从柔的歌声转化成怒吼，如在唸咒，充满恨意的人声叫人颤慄，离广场心愈来愈远，穿越路上的人群，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们上，她想甩开他的手，但男人力度之大，把她手腕都红：「楚时，放手！」

    他充耳不闻，甚至不回望，无视她的挣扎和叫喊，直直把人拎到圆桌常用的会议室，守门的保安官尽责帮他把大门关严，才鬆开钳制，拿起桌上的半杯喝尽，用手背抹乾嘴角，回过穆艾正着手上痛，怒目而视。

    「你为什麽还在这裡？」天知他刚才拉住她，多想直接把她往牆外抛去。

    「我为什麽不能在这裡？」她倒是理直气壮，楚时痛得了太：「你知不知调空所有保安官要多大力气？」

    穆艾没有回答，拉开跟前的椅坐，似笑非笑：「是吗？」

    她环顾空的会议室，在无人的座位上凭记忆把原有的成员描绘来，这个过程昨晚回到房她已重复过无数次，如置无间地狱，逃不这个迴，每一次的结果和现在一样研究所所、保安官首、工程主、楚时一切的思考都等在楚时上。他一贯冷静冷淡，抿的嘴角显示烦躁焦虑。他就在跟前，比她幻想来的更为真实，她的猜测也愈加肯定。

    「所以你不打算走了？还打算加他们那群邪教神经病吗？」他耻笑声，穆艾却毫不在意，死死盯着他因张而搐的嘴角：「我为什麽不能加他们？」

    今天的穆艾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他的每一个问题她都以问句回答，楚时拎着空杯，乾燥地啜光裡面剩馀的一粒珠，才回：「你当然可以，一堆疯。」

    「因为他们是对的吗？」穆艾瘦削的脸显得双更大，毫无惧凌厉非常，直直看他的灵魂，把的秘密翻找来。楚时悄悄咬了咬，笑容不变：「果然是疯。」

    她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她的神如能燃火，架起乾木在他心底乾煎，意识别开，把杯举起又放，最后决定离开：「我去喝。」

    「为什麽？」

    「我渴！我渴不行吗？！要你批准吗？」杯落在地上摔成零散的碎片，一小片飞划过她的小，轻轻带一条小，她弯腰用拇指抹过伤，指腹染上血红，她扬起笑容，如炫耀一般展示给他看：「你不是想要吗？我的血，新鲜的可能就有效了。」

    也许只是错觉，她脸上已经渐渐黯淡的血印忽然张扬起来，尤如指间的鲜血，一路往脸周蔓延。

    「穆艾！」他一路退后，拼命摇：「你在什麽？」

    全面失态的模样让她暗地吓了一，表却不显，步步，直至他呯地撞到门板上，才在两步之外停脚步：「我知你在什麽，焚化炉」

    她用三个字到即止，果不其然看到他瞳孔扩张，向来如烙印在脸上的笑容塌：「你知？你知什麽？」

    穆艾正要似有还无地掩饰过无知，就被他一把推过，险险倒在地上，再回楚时双目通红，歇斯底里，指着地上的碎玻璃：「你知？你知这是怎麽来的吗？你知上的灯是怎麽亮的吗？」

    「我」

    「基地后面的煤矿在半年前就挖空了。」

    刺耳的嗡嗡在她耳边划过，她又坠白茫茫的光芒之。

    「你知的，只是装不知，因为你那该死的疚愧。你以为消灭了活尸就能赎罪？你在用另一方式害死我们。」

    诚心忏悔，神会原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