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怨靈的咒符

    大概知有個信任的人陪伴真有奇效，穆艾安穩地睡去，間醒來兩三次，天昭都在邊，輕易拍拍把她哄睡，說不上一覺到天光，至少退了燒醒來神清氣，反觀天昭卻像被榨乾一樣。

    她知他整晚都沒閉過，叫他回去好好休息：「我沒事了，你回去睡吧。」

    他勉強撐起來，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先送你回訓練所才回去。」

    穆艾對他的堅持表示不解，不知他是把自己當保鏢還是貼藥膏了，明明她以前和楚時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各過各的，從不搞這些送來送去的玩意。她把天昭倒，把自己掀起的被鋪好：「送什麼送，你就在這睡一會，睡飽再回去。」

    被窩裡有她的氣味和溫度，失去了要照顧的人時刻警剔，沉重的簾一合上就墜夢鄉，疲倦地打著微鼾。穆艾在床邊看了一會，差點忘卻時間。

    第二時上課來的人少了一大半。穆艾毫不驚訝，畢竟她上一次講明要走隨時能走，又讓他們足足打了三個小時閃避球，沒有都走光算他們有耐了。

    為了滿足他們想要實際場的願望，穆艾象徵式教了兩招拳腳讓他們對練。森傑抱著上次練的球回來，自信滿滿：「我練好了，現在一打十都沒有問題，你不信試試。」

    洪發多次警告過他的麻煩，不過是因為少年的稚氣和固執，抓緊一件事就不放手，遊手好閒時每日想盡辦法作人。她聽洪發說過，他能帶著幾個孤朋狗友幾日時間把空地挖個大，再騙他掉去，度是量定的，恰好要他的一隻瘸費盡全力才能狼狽爬上來，又或是不知從哪裡打聽得到他死去兒的事，找個人裝作上。他聰明又觀察力強，每每抓著別人的痛處打，被他釘上可不是麻煩極。

    穆艾慶幸自己有別的本事讓他興趣，令他把力投放在和那一顆球較勁。

    「有練就好，我相信啊。」她打發他卻不走，扭擰說：「你不檢查嗎？」

    「檢查什麼？反正你練得好不好以後就知了。」她正說著話，突然覺到後面有些異動，意識側避開，森傑電光火石間蹲，一影越過兩人的頭頂跌到地上，他還茫然著，穆艾先揚笑讚：「真的有練啊。」

    森傑看清落在地上的是一把小刀，沒有心應付她的玩笑，撿起來質問從後而來人：「死胖你什麼意思？」

    被他稱為死胖的就是上次在休息室被穆艾用盆扣頭的那個大男生，看起來只是壯碩說不上胖，也不知這個外號怎麼來的。

    「又不是你，急什麼？」他哼笑一聲：「她再有本事也不過對付些無腦又慢吞吞的活屍，你還真的把她當師傅了。」

    森傑被調侃也不生氣，只回：「不幹你事。」

    穆艾抱著臂來回看了看，發現原來自己才是主角，瞟了一那把刀，雖然不甚鋒利，但像剛才他從遠處飛過來，那角度和力度直直能刺後頸，她摸摸後髮，微笑而回：「次要扔準一點。」

    「你不是說可以單挑嗎？」他從後摸兩把一模一樣的小刀，穆艾歪歪頭，沒有拒絕：「好啊。」

    天昭補了一個小時眠，拿著在穆艾門撿到的紙張回了研究所，嘗試辨認上面字符的意思，助理湊過來八卦，驚奇地說：「你也拿了嗎？我剛剛在廣場聽了一會，說的還動聽的。」

    「什麼？」他細問：「有人在派？」

    「是啊，有幾個克黨的人在廣場派，拿的人還不少，我本來也想拿一張，看排隊的人太多就算了。」助理皺眉回憶在廣場聽到的解說：「好像不知是保護還是超渡作用，他們神神化化的，講的都是鬼話，可是不用錢拿了也不虧嘛。」

    他還未分享完所見所聞，天昭就拍桌而起趕了去。

    廣場果真有一條長長的隊伍。克黨的心成員和平常一樣穿著整齊的白衣白褲，有一個站在台上講話，另外三個則在底派發符咒。

    「我們的同伴，請你們歸於安靈；惡鬼怨靈，你的恨有所往處，願駭運退散，聖恩歸來。」台上的人聲音低沉，語速緩慢，說話時雙手舉，如真的在接受神明召，聽久了昏昏噩噩，或會令人半信半疑。他走近隊頭，在分發符咒的是個年輕的女生，她對天昭友善地笑：「不好意思，請到後面排隊啊。」

    「我只是想問一，這有什麼作用？」

    「這是保護符，讓怨靈能識別惡，不會傷及無辜者。」她又重覆：「想要領取的話請到後面排隊。」

    他半懂不懂，再問：「誰是惡？」

    女生表立刻肅穆，在前劃了個十字，解釋糊不清：「被惡附的人，會帶來駭運的人。」

    他看了一人龍，排隊的以婦孺為多，年輕人多在周邊觀望，也有知是免費領取後湊熱鬧的，他想了想，也跟著排隊取了一張，回去跟之前的作對比，筆劃字體好像有少許不同。若符咒真的有作用的話，這兩張大概是不一樣作用的。一張是識別無辜者，另一張想必就是識別惡。

    他不小心收緊手指，把薄薄的紙張抓皺，又仔細重新攤平。他是科學家，理應不會相信這些神鬼之言，但作為研究者他更知，這世界太多東西人類無法解釋，不能簡單以一句信或不信論之。再加上所謂引力法則，對一個信念的執念愈強，發生的機率就愈大。想到這裡他更是惴惴不安，坐不定到訓練所尋穆艾去。

    才進門他就察覺到不對勁。訓練所裡都是青洋溢的少年少女，有事沒事都是吵吵鬧鬧的，尤其晝間有課的時候，聲音大得在門外路過都能聽見，怎得今日這麼安靜。

    失去吵鬧的屏障，五更為明顥，空氣隱隱若若的血氣敲響警號，他到在穆艾理應所在的空地上。她正背對學生們在汗，督見他就笑：「你怎麼來了？」

    血氣愈加濃重，掩住他思考的能力，拉過她的手上打量：「你受傷了？怎麼傷的？」

    她搖頭讓開半個，他才看到原本他們走動訓練地空地間大字型攤著個全白衣的男生，說是全白也不對，他的大處了半截匕首，來的血把衣服都染上紅。他臉容扭曲地著氣，滿額大汗。

    穆艾悠悠地過去，蹲觀察了兩他的傷，距離要害遠得很，最多受點痛、留疤：「就跟你說刀不要亂揮，很危險的。你看，慘痛經驗。」

    她舉起尾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但他明顯沒心欣賞，咬著牙從牙縫竭力吐狠狠一句：「惡。」

    天昭驚趕把穆艾拉遠，她卻無知無覺，揮揮手叫來幾個一直在看戲的男學生：「把他抬去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