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台唱戏 （八）

    庚毫无犹豫，四肢并用地爬到她膝前，匍匐着亲吻她柔的手指。尖一薄红，颤颤地舐，绕着指尖打圈儿。

    陆重霜轻哼，睫羽低垂，虚虚掩住凶狠的双眸，面庞森森然的素白。常说人面如珠玉，白若凝脂，她白得却似一柄磨得发亮的利刃，倒映着月光，满是令人心颤的凄寒。

    事的人，理净了没？她缓了缓气，发问。

    庚停动作，扬起脸答：都理了。

    明日把解药给我，陆重霜说，这事别让第三个人知。

    她单是觉得有趣，别无他故，抬手去撕庚脸颊上堪堪凝血的痂。指甲划过伤，鲜红的血随之缓缓渗。

    庚似是耐不住刺痛，痴迷的目光颤了颤，方才应答：是。

    于雁璃有个小外甥，约莫十五，与母亲住在华州。论亲厚，虽比不过寒川公，但也算和于雁璃亲近。陆重霜收手，在他的衣领随意去指尖沾染的血丝，淡然。我要你明夜城去往华州，防火烧宅，趁杀了他的父母妹，再派乡贤暗引诱他城投靠于雁璃。

    陛的意思是庚试探地看向陆重霜。

    你惹的祸，你要补回来。陆重霜。既然想让于雁璃当凶手，就创造个理由，让夏鸢起疑。寒川公废了，于家还没废，需要再找个人来争。帝君的位置只有一个，不除掉文宣，她于家就始终被夏家压一，见不到翻的曙光自然，这些都是说给夏鸢听的。

    庚明白。

    此事若是搞砸，我可就要把你扔去罪了。陆重霜挑起庚的，莞尔一笑。

    庚结微动，庚遵命。

    翌日午后，陆重霜单独召见夏鸢至望云亭赏荷，名曰婆媳间闲谈。

    正值一年最的末尾，满池荷开厌了般，倦怠地倚在池，好似用胳膊肘撑在碧波漾的面，懒懒散散地打着哈欠。

    瓜果埋堆砌的冰块山，垒在石桌。圣上所用的净冰最为剔透，隔着重叠的冰块都能瞧见里埋的番石榴。

    清风袭来，扰动渐的净冰，隐有凉意。

    陆重霜手已然握有解药，却仍装作忧心文宣病的模样，闷闷不乐地询问夏鸢近况，偶尔谈几句政事。夏鸢措辞也甚是小心，圣上不先开，她绝不心思。二人一来一回，看似说了许多，实则没谈一句。

    待到时机成熟，陆重霜装作不经意地提及选秀，又假惺惺借沈念安的名，劝夏鸢同于雁璃作将相和，随后慨：于宰相为大楚鞠躬尽瘁，如今，独秋风一起便要启程去洛，恐怕此生不复相见，只剩素来亲厚的妹妹膝还有个小外甥臣家的私事，哪怕是朕，也说不上话。何况于宰相心里，恐怕还恨着朕呢。

    一段话，陆重霜看似随意，实则经过反复推敲才说。

    选秀一事与几位宰相无关，是人提的，奏书被她压在案许久。毕竟几个男人争风吃醋便够她烦恼，再七八十个，非将这太极闹得飞狗。

    后一句则指登基大典后，夏家对于家的打压。至少在夏鸢心里，陆重霜得将自己摘去，让她误以为自己是由于沈念安这百年和事佬，才想继续用于雁璃。

    也不能怪陆重霜拎沈念安来背锅，谁叫她上谏时说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劝陆重霜除吴王，留于雁璃。她不当老乌，谁当？

    陆重霜没把事明，但夏鸢明白她意图所指。

    末了，陆重霜询问夏鸢可要同她一去看望夏文宣，夏鸢婉拒，起告退。陆重霜暗派人尾随，见夏鸢步履匆匆地回府，少顷，一辆车又驶离宰相府大门，朝御史台奔去。

    陆重霜听闻，松了气，方才摆驾帝君寝去见文宣。

    黄昏时分暑气未消，碧瓦红墙的室仿若裹了层金纱，雕有鸾凤的窗闭。殿焚有上好的香木，侍启门，腾腾的气浪迎面涌来，熏得后颈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大步走，人未至，先开，声音地叫了声：文宣。

    圣人万安，应话的并非夏文宣，而是沈怀南。

    他着缥绿衫，一柄素折扇拿在手，俯行礼，后摆一张矮凳，应是与夏文宣闲谈途被她打断。

    陆重霜挑眉，神淡淡扫他一，衣摆掠过他朝夏文宣走去。

    怎么不开窗？也不嫌。陆重霜说着，去握文宣的手。她才从外回来，满薄汗，掌心得吓人，夏文宣乖顺地被她牵住手，肌肤凉得像清晨的雾。

    夏文宣起，将主位让给她坐。还好青娘要觉得，我这就叫人把冰块取来。

    没事，你快坐吧。陆重霜说完，转看向沈怀南，又问，你怎么来了。

    沈某初，对元祭祀的事儿一窍不通，故而特意来向帝君讨教。沈怀南毕恭毕敬答。

    陆重霜发一声隐有嘲讽的呵音，笑他明明满肚坏却装不谙世事的良家男。这元节祭祀分明是他自己夺来的，跑到她面前求着说要当她的人，又是指认庚，又是说要除于家，这般殷切，其心思昭然若揭。

    可在满屋夏家安的钉的跟前，陆重霜不好发作，暴沈怀南同自己有私。

    她目光转，低低一笑，：那可要好好学，免得失了皇家威仪。

    怀南必竭尽全力。沈怀南脸厚，全然收陆重霜讥诮的话语。

    他倚着矮凳垂面颊，倏忽叹息：只可惜侍大人不在，忽而多了许多杂事。

    陆重霜脸变了变。

    夏文宣不知陆重霜与沈怀南间的私易，误以为青娘是人多不自在，便给殿的仆使了个。

    侍从趋步上前，冲在座几位主俯行礼，继而走到夏文宣侧，以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帝君，您该服药了。

    沈怀南心知他这是在赶人，微微笑着起，再度行礼，意告辞。

    陆重霜随之起，温声嘱咐文宣：你且吃药，我过会儿回来。说罢，她也撩起纱帘离去，大步追上行至殿外的沈怀南。

    一辆朴素的旧车辇停在殿外，未等仆役来搀，陆重霜手握车门，轻盈跃上，旋即撩开车帘。

    沈怀南端坐车，正等她来。

    圣人不必忧心，沈某只不过比常人更细心些，仅此而已。沈怀南轻笑，手的素面扇遮住半个面颊，留一双狡猾的眸。想来陛已经查到侍大人上，如何？沈某先前说得可对？

    他清楚陆重霜要问，自己便先答了。

    陆重霜神一凛，提起裙摆坐车辇。

    陛不说话，看来是拿到解药了。沈怀南自顾自说。他明白，在陆重霜面前，最忌讳装神鬼，你愈是暴自己的弱，愈是能得到她的信任。

    你找文宣什么，陆重霜冷淡。

    沈怀南嘴畔噙着那抹虚伪的笑意，低声答：这是夏宰相的意思，毕竟沈某在夏家人，是帮帝君固的角。您先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