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昭昭若日月  （一）

    青雀二十三年，距昭明已过近百年。

    在一个秋风萧瑟的夜晚，这位残酷任的帝王将大楚所有的史官召集到寝，令要重修昭明年间的史书，尤其是涉及太白之变的篇幅。

    昭明，是凤泽女帝陆重霜在位时的年号，此二字，取自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而后来的人们将她在位的这段时间称之为昭明兴。

    凤泽女帝在位三十二年，驾崩后，传帝位与孙女，亦是白泽女帝。白泽女帝无女，传帝位与旁系女，亦是青雀女帝。

    造化人的是，青雀女帝的曾曾祖母乃是被凤泽女帝陆重霜囚禁终的政敌，因而才有了修史这一，意在为祖先翻案。

    接到修史任务的是史馆的监修国史。

    她在史馆掌灯，召集手或年轻、或苍老的史官们来到边，语重心地告诉她们，这不仅是修史，还是一场横跨百年的政斗。

    青雀女帝远不如白泽女帝，白泽女帝又不如凤泽女帝。

    大楚的国运，好似在凤泽女皇陆重霜的手上尽燃烧了最后一次，如同凤凰掠过苍穹，它发的光芒照耀千里，令人不敢直视。而后，火焰逐渐归于平静，渐渐走向微弱。

    白泽女帝留来的前宰相因不堪同僚迫害，去年辞官返乡。

    这位生于凤泽，于白泽，如今满银发的女，当摘去金鱼袋，悲号：昭明的辉煌，大楚再也见不到了吗！

    返乡后不久，她为挽救大楚危亡而推行的政策，的努力，逐一废弃，最终泣血而亡。

    万幸的是，修改后的史书不必呈给陛查阅，而是直接予秘书监封藏，直到青雀女帝逝世才有可能公诸于世。

    不然这帮文臣，十个里面八个要掉脑袋。

    这群史官，有个颇不显的三十来岁的女，姓白，名园。

    而我们的故事，便要从她开始。

    白园着发酸的晴明，搁笔，挑亮灯芯。

    她负责整理昭明八年至昭明十三年的重大事件，才开了个儿。

    昭明八年，三月，宰相夏鸢勾结党羽，霍朝堂，女帝震怒。九月，诏，夏家六百人放边陲，此生不得返回安。文德帝君苦苦求，无果，一朝遁仙门。

    昭明昭明昭昭若日月之明。

    白园在心呼唤着百年前的光辉时代，心脏随着尖微微颤动。

    她执笔勘定的五年不同于负责太白之变的史官，较为清晰明朗，鲜有争论。

    太白之变，发生在鸾和二十一年。

    凤泽女帝以兵围困安城，杀太女陆照月。鸾和女帝大惊，乃以凤泽为太女，随后即位。彼时太白经天，故称太白之变。

    传闻即位后，陆重霜曾迫史官修改史书，让其在记录添上暧昧的一句：太女害手足。

    白园熟读史书，原想争一争这个名额的，却被官无地一否决。毕竟如此的分，只敢给类萃的史官撰写，以她的资历，不上号。

    八年七月，命沈半烟任太女少师。女轻声念着，将字句抄录书卷。

    她反复琢磨这一句话，一些隐秘的东西在脑海闪现，萤火虫似的，忽明忽暗。

    沈半烟在史书着墨不多，远不如宰相夏鸢，甚至不如执掌的葶。可这三个字好似零星的火，将白园漆黑的思绪亮，让她得以窥视到昭明年辉煌的一角。

    白园零星记得，这位沈大人贫寒，曾任渠州刺史，后被女帝提，有一。

    想着、想着，她突然打了个寒颤。

    白园生怕自己记错，慌忙地披衣起。她燃灯笼，撑一把绘有白梅的纸伞，悄声前往典经阁查阅起居注。

    夜已经很了，了冬的安分外寂寥，天空飘细小的冰粒，断断续续地砸在伞面，簌簌得响个不停。

    她打开禁闭的木门，一阵寒风涌，将门帘得卷起，

    安置在的金灯被依次燃，橘红的火光亮了偌大的阁，昏黄的彩落在书卷，好似侍女的肌肤缀上金箔，同时又动着雾霭般的朦胧。尘埃随着书卷的动作，在半空飘舞，它们被油灯的光染，亮闪闪的地旋转着。为防虫蛀而使用的香料带着一好闻却刺鼻的辛香，摊开卷轴，香气骤然弥漫。

    白园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字里行间潜藏的秘辛，在呼，她隐约听到那个名为昭明的时代正对她发呼唤。

    官记录昭明八年正月至五月，女帝频繁前往南山公所居的浮彩。而在五月后，女帝好似突然一厌倦了南山公，转而常常宿在翠微公住。

    并非所有的公都能青史留名，绝大多数时候，被临幸公们会被官记录，以便日后确定生父。随着帝王的驾崩，这些鸟雀般的男人们的名字会被在藏书阁的最，变成无关要的存在。

    白园耐，一卷卷地搜索，最终查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翠微公，姓沈，沈半烟之，生卒年不详。

    记载，这位翠微公在文德帝君被迫离后，曾代为行使帝君之职。其虽无帝君之实，却有帝君之权，规格待遇与后之主无差。

    除此之外，正史并无记载。

    或许是史官不愿在后男上多着笔墨，又或许是被后凤泽女帝与突厥人浩大的战争引，翠微公沈氏，成为了昭明诸多谜团不起的一个。

    民间倒有言说，这位翠微公死于突厥叛前夕，暴毙而亡，怀疑是顾氏的毒手。

    对于闱之事，民间的言倒是比的讯息多不少。

    毕竟，还有什么能比后的男人们的互相残杀，更能挑起女人们的兴趣？

    翠微公最为名的是他的字。

    的典藏里，便有他临摹褚相的字帖。

    白园在阁的最翻翠微公满是尘埃虫蛀的信笺。它们大多是写给女帝的，零零散散不成规律，且时间不可考。白园照着他的字，用指暗自描摹，不由惊叹自己竟学不会这等风。

    梅纹的纸上，他的字清雅飘逸。

    昭明八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斗吗？翠微公将南山公斗败，扶自己的母亲为太女师。那文德帝君的离，甚至是夏家百人放，是否也与他有关？

    他又是怎么死的？是否如民间传的那般，死于突厥顾氏之手。

    迎着逐渐凋谢的烛火，白园看着散落的书卷，一炽的气郁结于心，在肺腑熊熊燃烧。

    青雀是冰冷的，凤泽却是炽的。

    昭明昭明

    她再一次呼唤那个伟大的时代。

    或许，我应该写一本书，白园想，我要完完整整地去讲昭明，讲安，讲凤泽女帝，以及围绕在她边的朋友和敌人们。

    她思索着，暗暗决定将这些早已废弃的信笺藏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