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责番外】成为女帝后的某一日

    五更，槐雾稍稍散去，黑鸦的鸣叫渐行渐远。

    夏季燥的空气促着东方早早泛鱼肚白，为前来参朝的文武百官照明前路。

    凤泽女帝依太宗仪制，将先帝定的七日一朝更为三日一朝，三位宰相与六尚书需日日前往紫宸殿议事。因而清晨前往皇的路上，总会被骑的红袍官吏满。

    这可便宜了挑担的小贩——贵人们起早，家来不及准备膳，级别较低的官吏往往会选择在小贩那儿买些胡饼、蒸糕垫垫肚。

    庚轻扣房门，与浮彩的小侍打了个照面后，走寝室。

    陛昨夜歇在骆实那儿，如今五更铜钟响罢，屋还未动静，想必是夜里闹得厉害。

    庚撩起幕帘，轻手轻脚地拿薄纱毯裹住陛赤的，将她抱起。

    “你来啦。”陆重霜眯着打了个哈欠，胳膊搭在他笔直的肩。

    “陛明知今日需起早，还同他嬉闹到半夜。”庚说这话时，一遮不住的醋味。他抱着主走到屏风后，放备好的桶，洗掉她满薄汗。

    “一想到今日又要听那帮混账东西瞎吵吵便睡不着。”陆重霜扶额。“就知偷懒，天天磨洋工，白白发那么多俸禄养着。”

    她抱怨一句，睡惺忪地冲庚招手：“过来。”

    庚依言俯。

    陆重霜挨着他的，手掌探他轻薄的衫在摸了又摸，直至他嗓音沙哑地唤了声陛，才心满意足地睁。

    “今晚来我寝殿，”陆重霜。

    刚醒的骆实披一件衫走，散着发，糊不清地问：“陛可要吃些东西？”显然也没睡醒。

    “赶不及了。”庚不咸不淡地说。

    骆实转过，悄悄打了个哈欠，活像只被养得懒散的猫儿。

    “我去找吃，咬一也是好的。”他着睛，去叫侍。

    不一会儿，骆实捧着瓷盘回来。陆重霜便泡在浴桶，就着他的手吃了几甜酥糕和从刚冰池拿的瓜。

    洗漱，更衣，梳妆。

    他俩一个帮着挽发，一个帮着描眉，陆重霜只闭目养神。

    “陛倒是懒起画峨眉，妆梳洗迟。”骆实低低笑着，俯描眉。从他手来的眉，总淡相宜，仿若一团朦朦胧胧的雾。陆重霜曾调侃，他描的眉应当起名叫巫山，这本是一句玩笑话，不知怎得被传了去，一时人人艳羡巫山眉。

    “还好意思说，一个个活得都比朕滋。”陆重霜轻轻拍了他的手。

    骆实笑：“陛担重任。”

    五更五刻，早朝。

    先来一通不可免的朝礼，跟着听朝臣们奏事。

    自陆重霜上位，大楚政坛便迎来了第一次大换血。

    先太女陆照月与先吴王陆怜清的人，识时务的老早告老还乡，不识时务的血溅金銮殿，没用的全贬谪去岭南，有用的留来活。

    此刻，天人才大半被收罗于此。

    然而人才济济的缺便是……过于励图治。

    左将军征吐蕃，大获全胜，朝堂为安边之策吵了十余日还未有结果。

    书令提议将败军依照先贤之法就近安置，作为原屏障，也便于礼法教化。秘书监随即反对，要求将其远迁至西南边陲，以防败军再次作。兵尚书又有不同的想法，她建议女帝将败军分散，让其解甲归田，我族。

    然后，就吵。

    不停地吵。

    到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大楚女儿们的暴脾气一上来，簪脱镯袖就预备互殴，拿着上朝的笏板当短剑使。

    兵尚书那不亏是兵尚书，一个打两个没问题。书令年事已，谁都打不过，脆一坐着泪闹着要以死殉国。

    时任尚书令的乃是夏鸢，亦是陆重霜的婆婆，她背手在一旁看了会儿闹，看兴了，才让司礼监叫人来全拖去令笞二十。至于书令，老同志年纪大了，打五意思意思就行。

    王八！全王八！陆重霜很暴躁。大家伙儿都没吃饭，怎么就你们仨这么有劲？后站着的那个六品官别以为我没看见，还裹着袖偷偷吃蒸饼，朕都没吃呢，你还想吃，早朝结束就给我去领笞五十。

    烦死了，想亲自场打人。

    早朝结束，陆重霜饿得疼。

    帝君已备好早膳等她去用，一到，发现沈怀南也在，应是请安没走。

    庚帮她布筷，在她右手边坐，沈怀南坐在左边，夏文宣正对她坐。

    “陛瞧着脸不大好，”夏文宣。

    “今儿几位大人为安边之策又打起来了，再加上工和两位尚书因为殿修扶梨和鱼藻池的用度扯吵嘴，您说陛脸能好吗？”庚笑了。

    扶梨是正在修建的避暑行。

    原先的避暑行是鸾和女帝在陆照月的提议修的，陆重霜自然不愿去。

    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脆旨拆旧殿的材料建个新的。

    大楚历史上，这并非首例，相反，拆旧建新是常态。想那宗庙的梁还是拆前朝大殿得来的，立了三百年，不还是好好的？

    沈怀南舀起一勺清风饭，送到陆重霜边。米饭佐以冰片、酪浆，垂冰池，是消暑利。

    “行再不建好，酷暑都要过去了。”陆重霜着银勺抱怨。

    她瞥向往她碗里夹鹿的夏文宣，佯装恼怒地责怪：“夏鸢也是，就在一旁看闹，也不帮忙拦着。”

    夏文宣挑眉，“陛，臣的阿娘这么大岁数了，怎么拉得住。”

    “就你理多。”陆重霜笑起来。

    用完早膳，摆驾去紫宸殿接着吵，吵了一上午。

    当明君可难透了。

    吵到途还有个曲——大理寺派人来说陆玖留来的女儿里有个不懂事的，前几日策在城狂奔，踏死一个老人。为安抚民心，去陆照月、陆怜清二人外，鸾和女帝余的嗣或监禁，或调往边陲，女予父族养育，不予追究。

    陆重霜此时正恼火呢，一怒之直接将其贬为平民，赶安。

    天都换人坐了，还以为能在她底横着走？混账玩意儿，敢喊一声冤就斩首示众。

    用完午膳，由沈怀南陪寝。躺在男人怀里听他念志怪传奇，读《宣室志》，讲少女与与男鬼私会媾和，甚是有趣。

    迷迷糊糊间睡去，醒来，去批奏折。

    批到一半又被气到。一封奏折绕了四十来字的福寿绵还没绕到重，真当安纸贱？打回重。

    陆重霜想着，传葶前来，一把将奏折扔到她脚边，命她传旨：从今往后，诸事直言，虚浮谄媚之词一概不准呈上。

    底有公前来献曲，被葶堵在门外罚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