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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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人已逝，周景宵还记得在静妃临终之前，他跑死了十几匹千里驹，终于从万里之遥的草原赶回京城，见了养母最后一面。

    彼时已经是静慈太后的女人拉着他和五哥的手，嘱咐五哥要照顾好他，要他们兄弟友，要他不要忘记自己曾教过他的那些理。

    但他终究还是言了，他的手上早已沾满鲜血。

    养母突然病倒之前，他刚刚在战场上亲手砍外祖父的，那刺耳的诅咒就像是在对养母的逝去写注解

    他一生所之人必会惨死，至亲皆亡，骨血断绝。

    从六岁那年母亲去世，当他终于有了养母五哥和外祖父一家人时，他以为自己有了归属，可命运还是在一个一个的，将他珍视之人从边夺走。

    首先是父亲。

    武宗皇帝最的儿从来都不是他，当他病倒时，周景宵也以为自己心里不会有丝毫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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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看着那个曾经英明神武的男人一日一日枯槁去，他还是有一说不来的憋闷。或许血缘这东西真的是无法斩断的他不想惹得养母和五哥更伤心，也只能在信里向舅舅倾诉。

    但他没有想到，那天开始，和平了十来年的边关竟再起战事。起初只是小规模的火并，随着武宗越发病重，战事也越发激烈。

    他自然在信问过舅舅，但舅舅解释说是大梁在边关的守将先行挑衅，等到战端一起，也就无法控制了。

    而没有了武宗这定海神针，大梁从一开始就节节败退，短短半月连失五城。不仅北方大片土地沦陷，武宗病重一事原是之秘，一夕间又传得人尽皆知

    边关动，朝局飘摇，整个大梁霎时陷风雨之，竟有倾覆之祸。

    可怜周景宵直到那时还不明白，或者说他心里其实已经有猜疑了，只是不敢想，也不敢问

    为何他刚告诉舅舅父亲病倒，边关守将就无故朝乌瑟挑衅了？为何乌瑟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集结众多大军，似乎就在等着父亲驾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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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记得那天夜，当他突然在王府见到风尘仆仆的舅舅时，心里竟有一果然如此的觉。

    舅舅告诉他，他亲奉外祖父之命前来，要送他一场天大的富贵。

    如今他们已有一千人埋伏在城外，只等武宗一驾崩，周景宵在城举兵，里应外合，可在半个时辰夺皇。届时他皇帝，乌瑟更可与大梁签议和条约，约定四十年不起兵戈。

    当然，大梁需要付一小小的代价，那便是将北方十六个州府数千亩领土，无条件割让给乌瑟。

    十六个州府，那就是近百万的百姓那是无数沃丰饶的土地，亦是扼守众多要冲的屏障。

    周景宵沉默了很久，久到舅舅的脸上都不耐之了，方才哑声：

    那十六州若归于乌瑟了，外大君，会否善待此地民众？

    舅舅一愣，似乎没想到他竟会问这等问题，惊讶：

    南人卑弱狡猾，又与我乌瑟有世代血仇，不杀他们已是天大的恩德，难还要奉他们为座上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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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薄动了动，他到底没有将那句话说，可我，也是个南人。

    从那一刻，他方才明白，他终究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容之所。或者说，草原可以接纳的只是乌瑟人周景宵，而不是大梁人周景宵。

    但他究竟是乌瑟人还是大梁人，连他自己都不知。大梁告诉他，他是养不熟的蛮夷，乌瑟告诉他，他是虚伪弱的南人。

    舅舅没有想过竟会被他拒绝，临走前看他就像在看一个叛徒。

    你从前是如何被那些南人欺辱的，难今日竟忘了？！况那十六州的百姓如何又你何事？

    都说南人满嘴仁义德，我今日方才见识到，你骨里果然还是着他们的血！

    所以难是他错了吗？

    他只是天生来里就着两不同的血，偏偏他们彼此仇恨。

    其后数日，武宗晏驾，三皇勾结乌瑟反叛，皇、皇次加夺嫡之争，一场惨烈的杀戮后，京血成河，周景宵也扶五皇登上了帝位。

    他没有选择自己去那个皇帝，是因为他想报养母的恩，也是因为他终究不想与外祖父为敌。

    但乌瑟大军压境，五哥初登帝位人心不稳，朝也无人可用，万般无奈之，他只能自己披挂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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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欠更，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