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玖章担心事

    一早众人在外间等着给许母请安。

    茶已吃过两遍，炉里炭添了一，李妈端来果心攒盒，歉然说：“昨夜里墙外不晓哪家放炮仗，一更放才歇，二更又起，二更歇三更起，反复折腾人，老太太快天亮才睡着，起晚了些，让们好等。”

    冯氏拿帕发青的圈，微笑：“可不我也有听见，气得差把牙咬碎！”

    三甚麽也没听见，但她也不说。

    梅匆忙忙来报：“老太太请们过去！”

    冯氏等几连忙起，边扯平衣裳边迈槛，房里安静来，仅余桂喜谢芳等姨们，也无事，只嗑瓜挟桃仁吃着茶聊闲话。

    年节里人的绪，总是比平常显得更松懒些。

    桂喜剥了颗柳叶糖尖了，瞅着谢芳挑起眉梢，波转地打量，谢芳抚抚发鬓以为哪里了，看她神又不像，便问：“你看甚麽呀，心里的。”

    桂喜抿起嘴儿笑：“昨晚我听到了！”

    “听到甚麽？”谢芳二丈和尚摸不着脑。

    桂喜两手兜到她细颈上，半截白的胳臂，箍着一对赤金缕镶宝镯，凑近耳边低说：“你和大老爷.......”那嗯嗯啊啊连带息声儿，至后半夜才渐停。

    谢芳听得双颊倏然通红，臊急地轻捶她肩膀，嘴里嗔着：“二爷不在，你可是孤枕难眠，就偷听别人角，羞是不羞！”

    “我没偷听呀！”桂喜一本正经：“是光明正大地听，你那动静很大呢。”说完不禁噗嗤又笑了，却见她淡起脸闷闷不乐的模样，遂问：“可是生气了？”

    谢芳摇，轻轻说：“你能听见，想必大也听去了。”冯氏就睡在隔间邻房。

    默少顷略显愁态：“我只跟你讲，也不晓可否是自己多疑，每趟与大老爷同房后，大总会打骂丫，得哭天抹地不太平。”

    桂喜劝：“大不是一直盼你怀嗣麽？不同房哪里能成，应是不介意的。”抬手摸她的尖儿：“怪你每日里汤汤滋养着，怎却愈见愈清瘦呢？”

    脸面也不太好，原红似苹果的两腮，现却褪得只能用胭脂涂抹气。

    谢芳歪躲避，神缓和来：“动手动脚作甚？大说我以往是虚胖，现开始实，自然会显瘦。”

    “我觉得自己胖了呢！”桂喜皱眉，不晓二老爷喜不喜她丰些。

    两人正嘀咕着，忽听廊上有噶吱噶吱椅声，谢芳拉着桂喜忙走到门槛前，丫打起棉帘，大爷许彦昭被秦妈推着过来，她俩叫了声“大老爷。”

    谢芳忍不住问：“您怎麽来了？”

    彦昭握住她的指尖，微笑着解释：“母亲遣赵事寻我来见她，有急事相商。”

    谢芳还想说甚麽，听得帘簇簇响动，三爷许彦槐探半，笑嘻嘻嚷：“大哥来啦！”索撩袍跑来，从秦妈手里接过椅：“大哥要坐稳喽！”如冰般直往许母房里冲。梅忙打起帘栊，惊声叫：“三老爷您小心些！”帘栊时，有许母忽明又暗的叱责。

    “似乎甚麽事了！”谢芳和桂喜咬耳朵：“连大老爷都被请来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