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惊险路

    叶氏朝乔四狠给个，乔四不愿地摸一吊钱许海袖里，陪笑：“这小旦是四喜班台玉林的相好，似烈，玉林现在里唱戏，得太后赏识，若她有个三两短，死我如蝼蚁般便当，还望您同三老爷提个醒，玩归玩，但求保全她个清白之。”

    “还是个儿？！”许海将信将疑，瞟扫叶氏成啄米，再掂掂手里那吊钱，微眯，撇起嘴角不言语。

    乔四咬咬牙，再拎一吊线他手里，许海这才：“此桩事儿我也只能尽力，还需她自求多福。”

    观乔四脸微变，遂拍拍他的肩膀宽：“三老爷不是捡篮里就是菜，他界比天还，想当年三太太艳绝杭州，姨则是扬州瘦，都是西施貂蝉似的大人。平常玩倌人戏就图个可乐，图个你我愿比翼双飞，图个漫天撒钱有个缘由，若是贞节烈女不愿，他还是有分寸的。”

    乔四叶氏便笑起来。

    桂喜朝颊腮补了些淡粉，慢慢地着胭脂。

    傻丫拿起一枝珍珠莲别，替她将散的柔碎发拢去耳后，悄声说：“三老爷那里不是正经地儿，要被亲嘴摸扯裙。”

    桂喜默少顷才问：“你是如何晓得的？”

    傻丫低回：“太太让我去盯天喜她们有没私藏赏钱，我戳了窗纸朝里偷看到哩。”

    桂喜“嗯”了一声，对着铜镜笑了笑，睛里却凄凉酸楚起来。

    她整理好妆面，也不理乔四叶氏，只垂颈随许海偏门，前后脚走着，咿咿呀呀戏音先还有声，后来就听不到了。

    园里一条青石甬幽寂寥，幸隔十数步有盏着的红灯笼，照亮两边的梧桐，一树的黄叶，如落随风飘然坠地，窸窸窣窣声，像极不安的人怦怦的心。

    不远院门前，放着个炭火炉，上搁的药罐，嗗嘟嗗嘟直冒气，一个妇人蹲，手握蒲扇，左右来回扇着火，夜垂落在她瘦弱的肩背，也氤氲了她的眉。

    许海却站定住，拱手作个揖：“大又在给大老爷炖药，怎不院里？这糙活还是让丫来罢！”

    冯氏抬起来：“在院里炖着，钻得房里皆是苦药味儿，二爷嘴里不说，大老爷可是要骂人呢，丫白日里忙不停脚，我让她们歇去了。”

    许海赞：“大菩萨心，大老爷的定能早日得康健。”

    “承你吉言。”冯氏笑了笑，瞧到他旁的桂喜，有些奇怪问：“这不是在前厅唱戏的小旦麽，你要带她哪里去？”

    许海应声儿答：“三老爷五老爷在东楼摆筵席款宾客，冷清清的很，命我领她过去唱曲助兴，闹闹！”

    冯氏温善地劝：“唱两折就放她回去罢，小小年纪也是可怜！”

    许海只笑没回答，作揖告辞，不再多耽搁，领着桂喜继续往前走。

    穿过月门，迎面便是一幢两层的小楼，底层没掌灯，扇门阖，黑漆漆的有些可怖。

    二楼则灯火通明，西二黄混着唱调儿，听得模糊不清。

    数条人影映满窗纸，有有矮，有胖有瘦，勾肩搭背，东倒西歪，像一群森森要吃人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