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棠海

    早晨，她悠悠醒起，昨晚大醉，石臺上的事忘了個乾乾淨淨，心頭卻不知是為了什麼，還隱隱傷著。藥房廳堂，還未見何列，倒是洛青已坐在內，臉亦不知為何沉著。

    不苟言笑的他，一派清冷威儀。

    「三哥。」她緩步走進，了發漲的頭腦，落坐桌邊。

    洛青瞧著她，問：「頭疼？」

    星寧夕點了點頭。

    洛青起，盛了些草，沖茶遞在桌上，又面對她坐了來，故作嚴肅：「喝吧，醒醒神。你大概不知你喝了爺爺幾個酒罈。一個女孩，月黑風，跑到外頭醉得不醒人事。怎麼星前君主什麼都教你，就心機沒教你半點。你聽好了，爾後不准這般任喝酒，尤其我不在的時候。」又：「還有，除了這個屋簷的人，任何人給你的茶，都得試過。你如今行跡江湖，不能沒半點顧慮，我看得讓辰昕教教你。」

    星寧夕端過茶喝著，兩只睛在氤氳煙後回望平時少話，如今卻一臉嚴肅又囉嗦異常的洛青。像她父親嚴厲，又似她師兄般嘮叨。她不禁生起一種叛逆的心思，咕噥著：「三哥，你今日得事可真不少。」

    洛青聞言，沉沉神又青了一層，惱：「你十足天真，還這般滿不在乎。你自己不小心，我也保不了你。」

    星寧夕見他不過聽了一句便著惱，想他很是在意，忙端了個親切神，賠笑：「三哥謝謝你。你說的，我都明白。昨晚是我觸景傷，有些大意了。」語畢，抬頭望著洛青，輕鬆笑：「三哥，講些別的吧。昨晚的姑娘是誰，她才氣縱橫，起舞來煞是好看。」

    洛青聞言一楞，：「她是蘭臺著名的歌，如今也是蘭臺城長的兒媳。」

    其實，他覺得寒艷氣太重，不若星寧夕舞姿清靈動人。

    看著她一雙盯著自己瞧，想起昨晚自己有些忘踰矩，雖說她不知，他仍是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他別過，轉移話兒：「你懂琴麼？」

    他那麼一侷促，倒輪星寧夕一愣，想這洛青提起寒，竟有些特別，自己隨一問，該不會便這麼巧碰了他傷事。

    她忙順著他話，回：「聽得多，彈得少，從前森門製琴彈琴，門習歌善舞。三哥彈得一手好琴。」

    聞言，洛青一笑：「是麼。那麼擇日，我為你彈彈。」

    星寧夕又一愣，他可調適得真快，只依他：「好。」

    木階響起腳步聲，辰昕了樓：「阿青，走了」

    洛青點點頭，又：「寧夕，我們北上岱山勢在必行，夜闌那兒很是吃緊，你能不能幫忙多備些藥品，各類創藥、丹、粉劑、藥、都少不得，看能不能盡早送上一批。」

    星寧夕點點頭，：「我知了。」

    洛青看著她，又想起她剛剛那滿不在乎的神態，決定等會兒，便讓何列將藥房的酒全鎖得乾淨。

    辰昕赴庫房同山藤打理兵，洛青獨赴大堂。長老們不在，卻見寒站在他桌邊，著手研墨。一愣，：「你怎麼在這兒？」

    寒抬起明眸，笑笑：「我不來，是不會有人自個兒來看我了。不過了趟門，怎地和姊姊如此生疏？想來是和你帶回來的姑娘有關了？」

    洛青未答她話，逕自坐拿紙筆、接過墨條：「我自己來。讓趙大哥知你在這，又要不快了。」

    寒一笑，俯抵桌，明豔的秀湊到洛青前，纖纖兩指勾上洛青的臉，：「我便見見老朋友，他有什麼好不快。何況他這了門便是一年半載，我不他，他倒我了？」

    洛青一僵，忙往後退去。

    「三哥！」星寧夕喊聲自後門傳進，：「你的卷都擱在案上，我幫你。」她腳方進檻，那角度，見不太著洛青神，卻見寒一雙，秋波送，一妖嬈倚在洛青案上。

    她呆愣半晌，怎又叫她撞著這樁事。

    洛青一向清淡持重，她還未曾想過在他這兒會見著如此艷景，又此景，豈不對上了她早先一翻猜臆？

    罪過罪過，怪不得三哥至今還未娶親，該是還惦記寒姑娘的緣故，他們倆相見約莫萬分難得，卻叫自己打岔了。

    她忙將卷放上桌，一派歉然神：「我幫你送來。對對不起。」說著急急轉離去。

    洛青一呆，她那對不起究竟是想成了什麼，他起追，卻讓寒一把拉住。

    寒笑：「讓她去吧。你難不想明白她心意麼？讓她去想想。」

    洛青手回，惱：「你，別再到這裡來。」

    寒淺淺一笑，：「還是年少的你可愛，單純無羈，一杯黃湯都招架不住，你可能想忘了，我卻牢牢記著。」語畢，嫣然轉，兀自去了。留洛青，茫然呆站原地。

    當晚，星寧夕自藥田回到小屋，月已昇在地平上方。一進門，有點驚訝洛青坐在小廳桌邊，手撑著頭閉養神，顯然有些累了。

    她一進門。洛青便驚醒：「回來了。」

    她用剛摘的沖了茶，放在桌上，歪著頭看他，：「三哥，這麼晚了，怎不休息來這兒打盹？喝點茶吧。」

    洛青接過，喝了幾。望著她溫柔笑：「從大堂回來，想來看你，你卻不在。」

    她看著洛青，忽然想起一妖嬈的寒，他這麼晚還來找自己，莫非很在意早上的事？她實在不是有意的，還是趕緊支回他。忙：「三哥想必累了，不如，早點回去歇息吧。」

    洛青擱了杯起，向她：「今天滿月，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嗯？」她有些好奇，問：「去哪兒？」

    洛青笑：「你會喜歡的。」

    洛青領著她，穿過南城，行至城郊林。

    她有些不解，猶豫：「三哥我們去哪。」

    洛青淡淡一笑，：「看。我和你說過，蘭臺，約莫是西疆白棠開得最好的地方。」

    「看。」這等時辰，大費周章去賞？

    洛清又攜她，沿林木森森的石階蜿蜒上，翻過數顆大石，忽聞溪淙淙，他：「到了，前面那是木河支。」

    隨他翻過了石，溪瀅瀅閃光，溪岸礫石灘旁，蔓生一帶白棠海，綿延至天邊。月光，潔白隨靛藍溪草搖曳，微微發亮，染成一片神秘的夜空藍。

    她驚訝的說不上話。

    洛青拉著她落坐大石，：「寧夕，你知那些是什麼麼？」

    他這話問得有些多餘，她自然知那是白棠，還是莫名藍成一片的白棠海。但她答不上話。

    洛青一向清冷的神，每當著她便柔和幾分，如今較平常更柔和幾分，柔和間還似有幾分青澀，他了氣，：「我想告訴你，我和寒並沒有什麼，只是我十八歲時，和她喝了一杯酒，就那麼一杯，然後。」他有些講不去。

    聽見寒，她有些侷促地笑笑，他果然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