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大好人

    既已理清了此事发生的脉络，心便稍稍有底了些，二人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果然奇异非常，不仅徒然从黑夜变了白日，四周也幻幻不似人境。

    连这里的日都带着一蒙昧的荒谬，照在上没有一丝意，不像太，却像隔了纸屏风的灯光。

    明明无风，婆娑的树影却在起伏着，每一片细叶都像藏了爪牙，缓慢又招摇地摆动着。

    连那清澈蜿蜒的溪，仔细看去，明明面静得能照人影，却又能听见潺潺的声。

    十六越看越觉得有些瘆得慌，不由伸手牵了李玄慈的袖，她如今觉自己脑大抵是不够用的，而李玄慈的脑如今看来久经考验，比她可信得多。

    这是个什么怪地方啊？她的细眉和圆睛皱在一起，一副警惕的模样，就差上竖一对耳朵了。

    还没等李玄慈回答，原本还挂着的日，突然就暗了来，影迅速如滔天的洪一样席卷着旷野，不过转瞬之间，便了黑夜。

    十六自觉为门人，她也算对这些奇门歪有些了解，这一路上，三条的、四个胳膊、五个脑袋的........当然也没遇到，可龙虫鼠蛇的也没少见。

    但这是个什么路数，她可从没见过啊！

    与她不同，李玄慈也皱眉看着突然暗来的天，然后低四顾，目了然之意。

    这里，似乎与现实相反。李玄慈说了这么一句话。

    十六睛亮了，她就知，旁边这个脑袋更值钱些。

    李玄慈没错过她那闪闪的神，尾微不可见地弯了一痕，边有个这么蠢的，倒也不是全无好，至少在他们茫茫不知前路时，还能给他分分神。

    他在十六的目光，指了指上方的天，说：我被惊醒时，应快到寅时，折腾了这么久，如今该过了卯时。

    也就是说，外面天亮了，这里就天黑了！怪不得这里的日、风和都这样怪，看来全是与常理相悖的。十六双手一拍，睛瞪得圆圆地看着他，像见了青菜的兔。

    兴成这样，是想到路了？李玄慈偏要逗她。

    本来竖起来的耳朵又耷拉来，十六摇摇，小声说：没有。

    自己把人给逗焉了，李玄慈却又要重新放钩，他屈起手指扣了十六的脑袋，方才你说，外面天亮了？

    十六被他敲得有些生气，伸手就想揪住他的指，可她哪里有李玄慈快，反被捉了手，她甩不开，只能憋着气说：对呀，又是哪里蠢到你了？

    她气呼呼的丧气话，将李玄慈刺得浑舒畅，只觉得手，狠狠在她那气鼓鼓的脸上了一把，才说：这回说的是聪明话。

    外面，不是上面。他目意，望了上方。

    我们虽是从崖上坠落来的，但这里并不是崖底，方才坠之时，坠到一半，突然来了层遮的云，等云尽了，便一到实地，不像是我们落到地上，反倒像地面迎了上来。

    所以，我们是被困在什么幻境里面，不是爬上去就能去的吗？十六听懂了，却也更加绝望了，爬上去都够难了，如今更是连爬都没用了吗？

    那你为何要来啊！她简直哭无泪。

    李玄慈挑眉，角翘起一，睛里却藏着赤的威胁，就这样睨着她。

    十六被他那神剜过之后，才后知后觉想到，似乎、也许、可能，是为了解她的蛊毒？

    那自己这样，似乎、也许、可能，有一咪咪没有良心？

    十六在装作若无其事和老实认错之间犹豫了一。

    然后选择死不要脸地缠住李玄慈的胳膊，先废他一只可以打人的手，用力到把自己嘟嘟的脸都挤一团来，仰看他，地说好话：你是大好人。

    她在奉承人这方面十分没有天分，只会说这、豆腐渣一样的好听话。

    李玄慈大概也是人生一次，听人夸他是大好人，真是极意外的讽刺效果，若换了个人说，他多半是要那人把这话和打落的牙齿一起吞肚的。

    可换了这么又蠢又粘人的玩意，李玄慈最后只抬手，伸一指，抵着她的额，缓慢又定地推远。

    闭嘴。他叹了气，先去找蛊之人吧。

    至于如何去。他看了崖上的绿藤，此与外界相反，只有这藤，始终如一，想来到时候，总是能凭此找到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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