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逐月华（二）

    神之心与人不同。

    人七六，诸多绪，皆逃不开纲理常、世俗礼教。

    神却未有善恶、未有喜乐、平等这世间一切，至少，不见月是如此以为。

    神赐予的名字实在尊贵，他尚未接受，但也只能姑且就这般被称呼。

    这一夜，不见月睡得有些不安稳。

    月华透过窗扉倾斜在被衾上，他悠悠转醒，便受到上覆着一个柔的躯。犹如冷浇般，他一清醒过来，掀开上的锦被。

    大人？他目不能视，亦不敢置信，但他却只能猜到是她，惊呼声来。

    你醒了？女的声音传来，她没有倦意，分外清醒，好可惜，我还想再瞧一会呢。

    确定了是她的声音，不见月的心稍许松了，却又一忐忑起来。

    大人，凡人有三纲五常，男女大方，你我之间关系不应当这般同床共枕。

    是凡人定的规则？少女问他，只是平常的询问，似乎也并未有困惑。

    不见月稍许迟疑了一会，才缓缓：也不能说是规则。

    那是类似规则的东西？少女又，神之间也有许多麻烦的规则，例如，神不能杀神，又或是，不能过分涉凡间的事

    她说着，忽而伸手去摸不见月的眉，察觉到温的，不见月稍许迟疑，方才听到她的声音幽幽传来。

    真可惜啊，我明明能治好你的睛，但是因为那些规则却不能手。

    你能算凡人的命数，也能算神的么？能不能帮我算算，我是不是还有像这样，重复无数个无聊的千百年？

    他能算她并非寻常人，已是犯天机，其余的，他不能算，也不敢算。

    但他此时却有些想看看，这位大人同她聊起这些话时，面上会有什么样的神。

    大人。不见月又忍不住声叮嘱，凡世如你我这般关系，女也不会这般轻易的用手去碰男的脸的。

    他听到她如清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

    这我当然知啊。她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方才是，骗你的。

    不见月被她惹得低笑一声。

    神也会说谎么？

    当然会。少女就着他的双当膝枕枕，神也不是都一样的，有沉默寡言的神，也有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的神也有会说谎会嫉妒，几乎如同人一般，有七六的神。

    不见月一僵，不敢再动，只是听她话意思，有些微妙。

    为何是几乎？不见月有些困惑。

    听到不见月的问题，少女自然十分乐意解答。

    因为她到底不是人，神格注定了她是怎么样的神。所以那些绪其实都是她神格衍生来的东西，她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不见月沉片刻，又缓缓问：

    神会，想人么？或是，神可以成为人么？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少女拍了拍手，一坐直了。

    有趣有趣！我还从未想过这事，待我回玉京问问大祭司，再回答你。

    明知神明的心思与人不同，不见月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用浅薄的凡人的光看待她。听她的声音，受他的举止，他全然无法将她当一个神明看待，而是一个，古灵怪的少女。

    若是他双目能视，不知又该如何看她。

    或不，似乎都不影响，她在自己心的魅力。

    那我便等大人再来时，回答在的问题吧。

    风开轩窗，一皎月挂在星河间。

    少女的枕在他的膝盖上，去瞧天边那清幽月，不由喃喃：从凡间瞧月亮，与玉京有些不同呢。

    不见月意识抬了抬，循着声看去，前却一片黑暗，什么都瞧不见。他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再适合他不过。

    不见月。

    不见月。

    神之心，与凡人之心不同。

    神之，与凡人之不同。

    他从最初的时候便已经清楚，她的现，不过是自己生命一个小小的波澜，随着她的兴起开始，或许一两日，或许一二月。

    梨簌簌，他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不知何的阶之上。

    一双柔荑牵起他的手，他迈开步，随她踏过簌簌梨堆叠而成的雪。

    这儿是我很喜的地方，虽然你瞧不见，但还是想带你来。少女的声音带着笑，又问了他一个问题，若有一双完好的，你想看见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他自己也想过无数次，答案，自然也是十分贪心。

    看山川景，看人海如，看日升月落，看星河满天。不见月的声音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个温的弧度。

    还有你。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