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树牢

    她知晓桂玉这般生气的缘由，她太过将一件事当理所当然的，却忘了，这事本不该如此。

    这世上没有谁，是本该属于谁的。聆音说着，从锦玉的后走了来。若不是两厢愿，这关系，本就不应当存在。

    就像她一样，她也曾，将许多事当理所应当。

    是不是你！桂玉几步上前，抓着聆音的肩膀朝她大吼，是不是你勾引他！贱人！贱人！

    她尖锐的声音刺得聆音耳生疼，她不慌不忙，缓缓一个笑容来：是我勾引他，如何？你若是喜，便自己试试勾引，看他会不会同你在一起？

    她一时间面目狰狞得有些吓人，倒是有几分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她扬起手来，刚要给聆音一掌，手腕却被人制住了。

    是锦玉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喝了一声：够了！

    桂玉似乎从未听过锦玉这般狠厉的言辞，一倒是愣住了，到底是年轻，方才那般毒辣的姿态半都无，看着锦玉的脸，泪不争气的落了来。

    你以前从来、从来不会对我这样说话的锦玉。

    锦玉挡在聆音前，将她和桂玉隔开。

    他叹一声，又低低：我早同你说过我对你并不男女之，甚至并不喜，只是你觉得族早已定你我婚约，我不会反抗，也只能同你成婚桂玉，你我早已并非孩童，并非事事都如你所想，我并不喜你，若是念着儿时谊，我希望你能主动解除婚约。

    桂玉又骤然变了脸，退开一步，跺着脚，颐指气使、咬牙切齿：你休想！接着，她红着，又大声吼：我看你是被这个女人迷了心智，来人！来人！来人！将她们二人押树牢！

    周遭的侍卫早就听到了此的动静纷纷赶来，将他二人包围起来。

    倒是桂玉一旁的男瞥了聆音开叮嘱：那女来路不明，自是应当关押起来，但是锦玉毕竟是族的孩是否应当再考虑一？

    桂玉犹豫片刻，也觉他说得有理，便转而：将这女押树牢，至于锦玉，便送回府禁吧。

    聆音没有半惧怕，若是她祭红绡，用袖小乾坤袋的各法逃跑，也无不可，玉兔一族避世已久，虽是灵兽，但到底比不过梅衍那般修士。她仅是一人逃跑，又不恋战，应当是轻松的。

    但若是她走了，锦玉一人在此，势必是要受苦了，不如等上一段时间，待梅衍他们寻来，带锦玉离开，再打算。

    而锦玉自然不会看着聆音被带走，他刚想阻拦，却又听聆音：不必拦，我恰好有事要调查，别看我这般弱不禁风的，好歹是个修士，她们动不了我。

    可

    见着锦玉的眉仍然蹙着，聆音踮起脚尖，吻了吻他光洁的，柔声：要耐心等我。

    锦玉愣了愣。

    还杀愣着这什么？还不把这个贱女人带走！桂玉大叫着，周围的侍卫也不好不照办，只是瞧着聆音俏丽的面容，纤细的段，也不好重手，只是搀着她的手臂，半架半扶的将她带走。

    所谓的树牢，恰好是在两棵扶桑树间以北的位置，聆音着步数推算了一，恰好同那那对扶桑树形成三角的形状。

    只是它早已枯竭，树几近漆黑，树上也无半叶，零零落落的，瞧着分外萧条森。树央是一个大的树，并非天然形成，像是被什么刨开一般，里漆黑一片，带她来的侍卫，见她面难，有些不忍心，便将灯笼递到聆音手里，温声：我们也不为难你，姑娘也莫令我们为难，自己去吧。

    她想到玉兔一族雌少雄多，故而那桂玉平日里自然也是被千百，以为男人只瞧得见自己。念次，她不由对那侍卫柔柔一笑：多谢你了。

    大概是灯火映照，她的笑容有些柔媚，侍卫不由得看痴了片刻，半晌才回过神来：不必言谢，举手之劳罢了。

    聆音握着灯笼了树牢，黑黝黝一片，却没有什么腐烂枯朽的味。她刚来，便听到当啷一声，古旧的铜门被落了锁，她看着那似乎摇摇坠的门不由嗤笑一声，心想这门如何能困住她？

    却不想门外那侍卫的声音又传来：姑娘，这门上是上古时的封印，你最好不要碰它。

    知了。灯笼在聆音的手上微微晃了晃，她的也是如此，原以为玉兔一族避世多年，却没想到这扶桑上竟有上古时的封印。

    待树牢外的脚步声散去至消失，聆音却有些不信邪的走到那破旧的铜门前，伸手要将门打开，却不想还未到，一阵大的灵气波动竟将她弹开到几尺外。

    之后的意早已褪去，聆音的一时间冷到了极，她抱住踉跄爬起，咳一血来，了角，狼狈的起，想去捡起落在一旁的灯笼。

    她其实，有些怕黑。

    在汤谷时，她房嵌着烛石，来到这里后，她从未在见不到半光的黑夜合上过。

    在她尚是南祩皇女时，父君自生了她后，便有些疯癫。他会将她关在漆黑的屋里，整整三天三夜，尔后，又会疯了般的凿开门，抱着在屋奄奄一息的她说，阿莺，我们父女的命为何这般苦啊为何为何她不我，也不你呢？

    是毒，教人癫狂，教人疯，教人求而不得时苦痛，犹如万剑诛心。

    她想她应该牢牢记着，也从来清楚，但终究，还是沦陷。

    她想她应当比父君圆满，那人是她的，至死也是她的。

    得到，不得到，好像也并没那么重要了，因为他终究是死了。

    角隐隐有泪，聆音看着快要熄灭的灯笼，忍了回去，小心的将灯笼立好，照一片光亮来。

    她余光一瞥，却见墙面上有一血迹。她镇定，提着灯笼往上照去，那并非是一血迹，而是一个血字。

    ？

    她将灯笼拿的远了一些，缓缓顺着血字往上照去，自上而，自左往右，皆是血字所写，一共一十六字。

    巫女离殷，今与君绝，若有来世，断绝！

    字字句句如泣如诉，似恨似怨，又有放一切的解脱。

    聆音的心一动，看着这一字一句，竟不由自主的落一滴泪来。

    短短十六字，她想这背后或许是个漫的故事，但血迹印在墙上，鲜红滴，就像是作夜刚写上去的一样。巫女是玉兔一族的巫女么？可是今日，锦玉同她说起玉兔一族时，却从未提过，族有这个神职。

    但无论她是不是族人，她应当也曾经同她一样被关押在这个地方。

    若有来世，断绝聆音喃喃琢磨这几字，不由轻蔑一笑，的确，倒是断绝来的轻松，若是当真断绝，也再不会有求不得得不到别离的苦痛。

    不过她她也没时间慨别人的境遇，也不知梅衍何时回来找她，若要将锦玉带走，平她一人的力量，定然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