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缘5.妾相妒

    不多会儿，丫鬟甘棠走屋来，用簪挑了挑灯芯，忿忿抱怨：

    姨，您不知，大爷刚门就被素衣半截了去，说自己新学了首曲，非要唱给大爷听，大晚上的，谁不知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甘棠是沈妍玉自娘家带来的丫鬟，一向觉得自己比别个不同，原想着玉姨娘是太太主娶门的良妾，大爷现在又没有正妻，锦墨居那几个通房统统越不过去，只要姨娘早日生一男半女，自己也能跟着涨船，以后嫁人可以好生挑上一挑，谁知沈妍玉木纳拘谨本不讨大爷心，连带着她在沈家也受了不少窝气。

    沈妍玉本就伤心，听甘棠??这话心里愈发气堵，泪颗颗滴落在云丝锦衾上，恨素衣这贱蹄一味贱邀，想起顾青宴临走时亲说明天派人给自己送如意屏风和梅瓶，心里又略好过了些，叹了气说：

    素衣歌婉转，曲儿确实唱得好，大爷军事务繁忙，难得回府想放松些也是有的，以后这些话不要随意拿来说，莫被有心之人传了去惹大爷不快。

    甘棠心里冷笑，你不过是个不得的姨娘，显什么正房大的气量，大爷刚和你在屋里了半香不到的时间，没叫就拂袖而去，摆明了心不喜，自己好心提醒却被当驴肝肺。

    她嘴里倒恭敬应：姨说的是，大爷心里肯定顾着您的，一回来就先来咱东厢，我刚才那话不过是胡说罢了，再说上面还有太太呢，她老人家疼你，大爷又素来孝顺，素衣她们翻不了天。

    想了想甘棠又补了句：不过姨您还是得上心儿，我今儿从悯月那里得信，说三爷定了门好亲事，太太有意让大爷停了后院的避汤，就怕那些蹄使手段先怀上

    此话当真？

    沈妍玉大惊，心里惴惴不安，四个通房，柳枝影早到顾青宴边伺候，年初新纳的素衣霓裳虽是教坊，一个歌声卓越，音若黄鹂酥麻骨；一个舞技超群，腰肢袅娜翩若轻鸿，而且还是清倌，又会些狐媚手段，很是得了一阵。

    太太又一向不大爷房事，要是她们怀了，真论起来，自己这正儿八经的姨娘反而落了乘。

    想到这，沈妍玉后悔不已，手里的锦帕差绞断，刚才怎么也该设法把大爷留的。

    她越想越不得味，转辗反侧一夜难以睡，翌日清晨，家秦越指挥几个婆把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送来，又小心翼翼请示梅瓶怎么摆放，沈妍玉面才缓和了些，大爷到底还是念着自己几分的。

    素衣霓裳之，不过勾栏来的贱东西，爷又不，过段时间新鲜一过就撂开手了

    俗语：白日不能说人，暗夜不能言鬼，沈妍玉心里刚念叨完，素衣可巧就往东厢房来了，她今天刻意打扮了，上穿着云雁细锦衣，罩百蝶度裙，鬓间斜着枝兰珠钗，腰肢扭得和蛇似的，掀开帘笑：

    听闻得了样好东西，妹妹浅，特来瞧瞧，可别嫌我。

    沈妍玉一怔，吩咐丫鬟看茶，轻笑：妹妹这是什么话？你我妹自当常来常往。

    素衣纤纤的手指还在屏风上抚摸，一双杏却不住往沈妍玉脸上打量，似笑非笑：

    谢，茶我就不喝了，刚屋里的被褥棉婆们搬翻晒了去，我实在无聊才来走走，听东厢房这边喧闹，随问了几句。听说昨晚大爷来这儿不过只是小憩片刻，今儿就赏了这么个好东西，果然还是我愚笨，辛勤服侍一宿，嗓都喊哑了，大爷只让厨房送来盅血燕让我，爷可真偏心，你说是不是？

    沈妍玉心里恨得不行，这素衣话里字字句句都在戳她的心，大爷昨晚和自己不过半场，却在这贱蹄通宵达旦闹了一宿，今儿又是喝血燕，又是晒棉被，自己好容易得了扇如意屏风，她就心生不忿，跑东厢把和爷的房事抖来示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