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叁章梦魇

林婵睡得迷迷糊糊的，窗纸透清光来，她趿鞋榻，坐到妆镜前，青樱一言不发地替她梳挽髻。

忽听廊上脚步杂，混有嘁嘁喳喳说话声，待要问，帘大开，因很用力被扯得噼啪作响，少夫人徐巧珍率先来，她的手指狠抓住一个丫鬟的发髻，那丫鬟边哭边求，很狼狈，被连拖带拽地趔趄前行。

后面跟着数位仆，还有面无表的萧旻。

林婵细瞧那丫鬟，发丝凌不堪，半边脸浮，竟然是绮雯，心底不知起了甚麽事，连忙上前去迎，才要开说话，徐巧珍的手已松开绮雯，却扬起啪得打在了林婵的脸上，指甲尖划过她的颊腮，一阵剧痛，现了一条血痕。

徐巧珍还要再打，被萧旻一把抓住胳膊，沉着说：打她作甚？她并不知。

徐巧珍瞪着他嗔：她不知？她是死人麽？自己的丫和爷们在房里搞得肚大了，连我离得这般远都知晓了，她就没得一丝儿风声？她是梁的木桩，还是锯了嘴的葫芦，终日里盲心瞎的活麽！老太太夸她知书达理、满腹才学，这样聪明伶俐的人，她不知，骗谁去，你还替她欺瞒，我是不信的。

林婵浑僵地呆站着，耳边如响炸雷，侧首看向萧旻，低声确认：这可是真的？你和绮雯......

萧旻抿不答话，算是默认。

她真是......傻乎乎的。不知不觉间、他（她）俩竟在自己底成了事，还珠胎暗结。

她太愚蠢、太相信他了！

萧旻突然不耐烦起来：你们尽闹腾！只要不闹人命便罢！辄也不回地离去。

徐巧珍尖叫一声，扑到林婵面前，双手掐住她的肩膀拼命摇晃，又是捶又是打，一面嚎哭，一面怒骂：人人都夸你贤淑温良，我便与你妹相称，嫁萧府不过三日，就允了夫君纳你为妾，素日里嘘寒问聊表亲近，有我吃的必有你一，有我穿的必给你备一件，夫君在我房里多宿几日，就急着把他往你房里撵，唯恐慢怠了你，令你受委屈。谁家的夫人、有我这般对姨娘掏心挖肺呢。你说说我哪里薄待你，你要这样恩将仇报。

说着抬狠踹林婵两脚，哭着继续：你和夫君床笫不愉，便偷着把丫往他怀里送，好把他一直霸在你的房里，你要挣荣夺，我还不动怒，怒的是你竟由着她有了，你让我颜面何存，我还怎麽在府里待着！我们一起去见母亲，去见老太太，让萧旻休了我，把你扶正当少夫人，这样你可就满意了？说着拉她作势往外走，绮雯跪在地上：少夫人息怒，不关林姨娘的事，皆是我自己犯的错，我不令你们为难，稍会儿就去买药，把肚里的打掉.......哭哭啼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