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捌陆章 嗣

    林婵斟酌着回话：九爷有提过几句。

    萧老太太：萧潘两家世代好，当初云彰在京参加科举，境十分艰难，老太爷义无反顾，将他领回府，认嗣并更为萧姓，替其庇荫。如今他虽万事顺遂，但为潘家遗孤，已经而立之年，延展嗣，开枝散叶使家门重兴，乃首要之重。她吃茶，再接着：我晓得你恪规守矩，且知书达理，是门大的贤淑闺秀，定急云彰所急，想云彰所想，绮雯和青樱好歹也得收一个在房里，生养嗣打算。无论你甘愿与否，这是你应承的责任，容不得回避。

    林婵看见指甲里洇着一猩红的胭脂膏，她攥帕掩住，语气平静地回话：实不瞒母亲，儿媳虽年轻，却不愚笨，早已知肩担之责重于泰山，劝过九爷把绮雯纳为姨娘，他先还默然不应，说多了就生气甩脸，唬得我也不敢劝，今日母亲问起正我的心事，还请您多劝劝九爷，他只听您的！

    难为你！萧老太太颌首，云彰的她岂会不知，朝来斟茶的秋桂盯了一，开：是谁说九媳妇拦阻着云彰不肯的？她要是不肯，会让我去劝他麽！

    秋桂连忙：我说听途说不可信，老祖宗怎就当真了？还专门的来问九夫人。又朝林婵福陪笑：千错万错是我的错，可不敢再嚼了，九夫人且饶过我这一次。

    林婵未待开，萧老太太皱眉先说：她肯饶你，我却不肯。你是我边的人，连你都来耳边风，还不晓得面瞎传成了甚麽样。扣你一月的例银、再扫一月的院以示诫训，若再敢冒犯，就撵府去。秋桂变了脸，一应称是，大气不敢。

    萧老太太想想，又朝她命：你去把大夫人和二夫人叫来。

    秋桂放茶壶，退了。林婵似想起甚麽，笑说：瞧我只顾说话，倒忘记大侄媳了，约好这时来我房里一起针黹的。

    萧老太太：那你去罢！唤冬来香取宝卷，她要念会儿佛经。

    林婵走房门，正望见秋桂迈院去，她走近月楼压低声：你悄悄跟着她，看她去见谁，听她会说甚麽话。

    月楼反应迅捷，时，斜睃到帘有人影闪了闪，遂抬嗓门笑说：风云动要落雨，夫人暂等在这里，我回去取伞再来接你。撩起裙摆火火地跑远。

    小眉拿了柄青布伞过来，有些莫名其妙：月楼撑着伞来的，怎还要回去取伞？

    林婵只淡走罢，园里青石板路，是而行的分外小心，忽见个小厮迎面而来，奔得急，差在她面前跌个大跟。

    林婵拍着，开起玩笑：受不住你这一拜，没带赏钱儿。那小厮抬起来，她怔了怔，脱：萧乾。

    萧乾是萧旻的近随，前世里和林婵很亲近，总有意无意把萧旻往她房里领，因而遭徐巧珍的嫉恨，寻了他个错，打断撵府去。

    林婵看他红齿白还是记忆里清秀的模样，不禁百集，暗自庆幸这番重新活过值得，她改嫁了九爷，萧乾应不会再受那厄运。

    林婵扯他的袖：你可还记得我？

    萧乾嘴一撇：怎不记得！你那时随夫人来作客，少爷想见你，你却骄矜，都是我在当跑来跑去传话儿......话一顿，自觉说这个好没意思，早已事人非各自嫁娶了。   他朝后退两步，恭恭敬敬作揖行礼：九夫人若无事，容我告退，少爷的轿快要归府，我先得回房通报一声儿。

    林婵没再多话，侧让他先走，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方才心愉悦地回到院，迈槛，青樱一个人在廊前站着，似乎看见了她和小眉，几步到帘前说了甚麽，林婵耳聪目明，就见帘晃了晃，有个发胖的影快速地闪了明间，青樱迎过来，禀报：少夫人说和夫人约好了，在房里等着，绮雯正在跟前伺候。

    林婵佯装甚麽也没看见，边走边嗯了一声，径自挑帘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