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就一杯

    「雨洹，我們到新家了。」他淡淡地摸著牌位上木頭的紋路，這是他從老家屋裡給帶來的，另外給造了個龕，橫豎也消磨了不少時日，他本來是個不信鬼神的人，這卻為了有些心底話無處傾訴而攜了這個牌位，還給了兩塊骨牌大小的木片可以權作擲杯，平時不用便收在底座。

    從布包裡又取幾些木頭片，各有卡榫，組合成一個簡便的木龕，溫柔的把牌位放進去，擺在進門就看見的櫃上，輕巧的將龕門闔上。

    「大哥，我們進來了？」翎羽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嗯，進來吧。」他隨手把空著的小包往床上甩去，然後開了門，翎羽和二娘端著飯菜進來。「唉唷，這是什，喚我去不便得了。」

    「哎，不讓你怡柔給慣的，連我們都被她的習慣了。」二娘笑，怡柔從不喚他吃飯，都是一個籃給他拎去。

    「大哥你猜猜哪是二娘的哪是我的。」翎羽笑。

    「唉唷這可問倒我啦，我就頭不行，吃什麼都是一般好吃，吃得難吃的就我自己煮的了。」景文苦笑到。

    「都不知你這是會說話還是什麼了，吃吧吃吧，別猜了。」二娘喜。

    「大哥來，今天是好日，翎羽又平白添了一個，實在開心得緊，妹給你酙酒。」翎羽說著就遞上一盞。

    景文登時臉發白。

    「我說妹，你幾時見過我喝酒了，萬萬不可。」

    「是呀，當初與你送別，正要敬你卻尋人不著，這次你跑不掉了罷。」翎羽嘻嘻笑。

    「文師父，小酒怡，我也知你改了，莫要像往日一般貪杯便是了。」二娘微笑，自己也酙了一杯。

    「好吧，那便小酌一杯。」景文對這種敬酒文化最是沒轍，但是二娘都說了好，卻是只好從命。

    「那小妹便先乾為敬。」說完翎羽就真的是一乾，不愧是山賊頭兒，喝起來倒是快。

    二娘也是頗為優雅的一抿而盡，倒也沒落風去。

    景文面難，心想這副軀卻也曾是個酒鬼之，一杯而已怕是滴海礙事不得，也是仰頭一飲而盡。

    「吃菜罷，莫要涼了。」二娘說著，反動作的給他夾菜，翎羽馬上在旁邊吃吃笑，給她使了個。二娘微微一笑，也給她夾上，「妹妹莫急，橫豎我也是六個弟妹的呢，豈會漏得你去。」

    「倒是顧好大哥就是了，妹妹自己來，是罷大哥。大哥？」翎羽調笑著二人卻見景文沒有反應，二娘倒是被她逗得羞怯也沒敢看他。

    兩人這一看不得了，景文杯酒肚竟然捧著碗坐直，雙簾幕一閉就這樣維持一個詭異的姿態給睡著了，微微發起鼾。

    「大哥，大哥？」

    「文師父？」

    兩人輕聲喚，那人卻是毫無反應，就是忽然大頭一低，兩肘往桌上一靠，鼾聲越發大了起來，兩人登時慌了。

    「這可怎怎生是好，我從不知有人能如此一杯就倒。」翎羽手足無措。

    「我也不知呀。」二娘也失了以往游刃有餘的姿態，比起當初被綁倒還更是慌了幾許。她雖然知景文是魂上往日那酒鬼之，卻也只他便是個薄飲之人，卻也未曾見過他沾過一丁半點，仔細想想，就是他娘剛走那會卻也沒見他借酒澆愁。卻不知借酒澆愁是也對迎面之事無能為力者所為，只是純粹逃避心態，而他那時倒是極度渴望以相殉，倒也沒所謂逃避。

    「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翎羽慌忙。

    「總之，先叫看看醒不醒得來罷。」二娘定神，反正不是發酒瘋倒也不甚難辦，「文師父，景文，快醒醒。」

    二娘柔聲，輕推了他兩。

    「二娘」景文頭往後一仰，呢喃著，「吃不了，太多了」

    啊不是，你這不本什麼都還沒吃啊。兩女皆是一震，這貨還夢囈呢。

    「這小，說這什麼渾話。」二娘又好氣又好笑。

    「連夢話也是喚著呢。」翎羽調笑。

    「胡說些什麼呢。」二娘嬌嗔，「不然你來，看他還喚誰了。」

    「好啊，賭什麼？」翎羽倒是很有自信。

    「那便輸的給他更衣，這副模樣卻也不好歇。」二娘一抹狡獪的笑容。

    「你說這什麼，太也羞人了去！」翎羽大驚失，怎料她隨一說就要玩這麼大。

    「怎麼會，不然你以為他一昏七日，我便任他發臭麼。」二娘倒是顯得駕輕就熟，有成竹。

    「哼，反正他定是喚，這賭我跟了。」翎羽小腳一跺，往景文肩上一拍，卻是裝著二娘聲調喊，「文師父，起了，這都日上三竿了。」

    二娘又好氣又好笑，這裝得倒是也像。

    「翎羽休吵，你嫂還歇著呢」他抖了一，往後一倒，兩人連忙手拉去。但卻都俏臉生暈。

    「他，他剛剛說什麼？」二娘容失，卻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聞。

    「大哥，似是讓我當嫂了，哎，這聲嫂我喚得，輸了便罷卻也沒什麼所謂。」翎羽嘻嘻一笑。

    「洹兒莫動天還暗著」怎料景文一邊呼嚕著一邊又唉了兩聲，兩人倒沒了爭執。

    「大哥卻又是想娘了，莫要往心裡去。」翎羽愣了一，連忙，卻也不知二娘怎麼想法。

    「往什麼心裡去，他娘卻也是我好妹，他不想她我還不他兩。」二娘笑了笑，兩人死拖活拖的把他拉上床，暗自慶幸自己都有經過些訓練才能拉他得動。

    「，現在呢？」把景文放到床上後，饒是二人經歷了非人訓練卻也是氣如，翎羽這段時日以來忙於生意經營打點，倒有些疏於鍛鍊，得更兇。

    「還怎麼辦，這些菜，可莫給我剩了。」二娘微微一笑，繼續用餐。

    「，這很多啊。」翎羽頭有些發麻，景文量大極，二娘本就給他備上不少，如今只剩女二人，便顯得有些超量了去。

    「誰讓你餵他酒的，這事非怪妹妹了去。」二娘輕哼，角帶笑瞪她一，翎羽被這一瞪便卻如真是她親妹一般，不敢再有二話，哭喪著臉默默扒飯，原本想回嘴說也讓著她餵的，話還沒到頭又咽了回去。

    「妹妹也莫要哭喪臉兒了，待會與你大哥，我便再一旁幫你。」

    二娘這手甩鞭灑糖的手段也是使得有如呼吐納一般行雲，翎羽這才笑顏重展。

    「說定了，可莫言。」

    不過這量對二人還是太多了點，這吃完以後一時之間還有點動彈不得。

    次日，景文倒是被餓醒了。

    記憶還停留在二娘和翎羽進門來，與二人一起吃了飯的，可是卻好像沒吃一般。

    天都還沒亮呢，頭也有些生疼。

    他一個人摸黑到了廚房，卻看到桌上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