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川 2（两章合一加更）

    那纖長的睫撲閃着，幾乎要掃到自己鼻尖，驚刃屏住呼，五指攥緊，用力得骨節明晰。

    撲哧。

    柳染堤忽地笑了，聲音似清脆銀鈴般落，笑得眉彎彎，你這副樣，可真是

    她笑得直不起腰來，扶着椅背笑得肩膀輕抖，叫長發都跟着顫着簌簌垂落。

    驚刃不解，抬手碰了面上膠，觸倒與膚無差一二，就是沒有血氣，霜雪般沁冷。

    柳染堤還在那兒笑個不停，望她懷裡了個銅鏡，驚刃這才有機會看到自己模樣。

    鏡的人沒了往日的稜角，面頰的，不笑時都微鼓着，好似只偷吃的小松鼠。

    驚刃：

    多可愛，柳染堤屈指，點了她面頰，頗有興緻，不過，還是原來的模樣更可愛。

    驚刃放銅鏡，被面擋着的面頰騰上一點微不可見的紅暈，頓了片刻後，聲音淡淡：嗯。

    瞧着時間還早，柳染堤披了白裘，拉着驚刃便行了去。

    天光正好，微風徐徐，兩人並肩走着，不似敵人，不似主僕，只是芸芸眾生的一個。

    驚刃仍舊握着佩刀，拇指抵着刀柄，極輕地挲着。

    風將刀柄綴着的玉蘇搖響，幾聲細響碎若蟬鳴，她低頭去望，卻越過了那搖晃着的小小玉墜，望見一雙極好看的手。

    她五指白皙修長，連指尖都透着帶血的紅，正捧着個民間喜愛的軼事小冊，津津有味地看着。

    衣袖褪在肘間，玲瓏的腕一手便能握住，而順着望上去，能見着她微垂的睫，每一都分明，隨呼而輕輕顫着，好似在一隻黑蝶撲閃着，停落在她心坎尖尖。

    柳染堤忽地抬頭，整整撞她視線，挑眉笑了一，叫那隻蝶騰地扇動翅膀，幾飛膛。

    驚刃僵了僵，握着刀柄的手愈發收攏，半天才支吾一句：你在看什麼？

    柳染堤眨了眨，將冊一合，向驚刃展示封面，：宮三十二式。

    驚刃：

    她就不該問。

    怎麼，小刺客你興趣？柳染堤笑得曖昧，這裡還有好多呢，多買幾冊回去慢慢看。

    驚刃稍有無奈，偏開頭搖了搖，責備質疑的話終究沒能說，只：怎麼會喜歡這種？

    柳染堤將一塊碎銀放在桌上，將小冊攏着收懷，笑：我啊，清心寡這麼久，如今換換味，怎麼了？

    清心寡？

    見驚刃睜，柳染堤不以為然地笑笑，解釋：我在一座山呆了十餘載，好不容易來，還不許我看個宮圖？

    這句話說得理直氣壯，驚刃無言以對，只得被柳染堤拽着袖，悠哉地在街上逛着。

    但她看柳染堤不是對宮圖興趣，而是對什麼東西都興趣，這瞧瞧、那看看，半個時辰來，長街才零零落落走了幾件店鋪。

    說著，柳染堤又被一家首飾品的玉簪引去了注意，她彎挑選着，驚刃便站在後，目光掠過各式各樣的首飾，轉到了四周人群。

    鑄劍大會消息一，連帶着十幾里的小鎮、村落都熱鬧了起來，街上隨處可見外鄉人，或背着兵，或帶着斗笠，十分有江湖氣息。

    而在大多市井、江湖裝扮之，驚刃驀然撞見了一位白影。

    那人一雪白狐裘，被數位暗衛簇擁，面寡淡，神態冷漠，衣着打扮似位貴家小。

    大街上多得是行人，但仗勢這麼大的可就她一個，故以引了許多目光。

    暗衛護着那女，一行人步伐匆匆地似乎要趕往什麼地方，驚刃不過堪堪望見了側面，呼卻猛地頓住了。

    五指攥緊成拳，地刺掌心之，用力的骨節泛白。

    哪怕隔得再遠，哪怕不過一瞥，她都能確信那人的份。

    容家三小，容雅；

    她的主。

    暗衛簇擁着容雅，匆匆便離開了鬧事區域，影盡數堙沒在人群後，驚刃卻還注視着那個方向。

    她鬆開手，再驀然攥着，五指攀上劍柄，極用力地握緊，了一氣。

    柳柳。驚刃聲音艱澀，我

    柳染堤依言回頭，指尖還掛着串珍珠鏈，笑：怎麼了？

    我離開片刻，驚刃嚨幹得厲害，說話都有些磕碰，很快、很快回來。

    柳染堤頷首，聳肩笑：小刺客你想去哪便去哪，不必與我說，我又不是你主。

    說著，她俏地眨眨，笑意愈濃：我是你。

    兩字咬得極輕，尾調微微上揚，好似彎着個小勾，勾的驚刃愈發不安，面頰都有點泛紅。

    驚刃咬了咬，最終還是定決心，她向柳染堤半鞠了一躬，握緊佩刀，轉便消失在了人群。

    柳染堤站在原地，漆黑的望着驚刃離開，面上笑容慢慢地、慢慢地淡了，再也望不見絲毫痕迹。

    她帘半垂，陡然對手珠寶沒了興趣，隨意放置回去，攏起雙臂。

    為何讓她離開？

    一個清冷嗓音驀然響起，不知何時，柳染堤後站了位女，目光也落在同樣地方。

    她長發束，一漆墨黑衣，腰間掛着桿名為萬籟的佩劍，眉睫蹙了蹙，微有不悅。

    如今形何其嚴峻，那人又是誓死效忠容家的暗衛，女低聲，萬一讓容家知你

    柳染堤搖了搖頭。

    她不會說的，柳染堤聲音極冷極淡，漫不經心，這暗衛還有用，暫時不能殺。

    女擰着眉，：你又如何能斷言？萬一她透分毫消息，浮天居都必定知曉，那時可就晚了！

    柳染堤轉過頭，面上一絲笑容也無，漆黑然，好似石塊擲潭，涌不起任何漣漪。

    那又如何？柳染堤頓了頓，，我心自有考量，區區一名暗衛，還不足以擾亂什麼。

    女這才止了聲。

    四周馬車來來往往，鮮少有注意到這邊，柳染堤低聲吩咐幾句後，女主便拱手告退。

    。

    另一邊，驚刃跟隨着那隊人，行過人聲鼎沸的街，來到了一座位於城鎮邊緣，有些偏遠的大宅前。

    驚刃藏匿在暗處，看那隊人馬上要進宅，正思忖着是否要上前，肩膀忽地一沉

    兩人摁上纖細肩胛，將她猛地向推，驚刃反抗不及，被壓制這=着撲通跪，頭重重磕在地面。

    手臂被兩名暗衛制住，驚刃被壓得彎曲，額間抵着砂石，肩膀一陣陣的疼。

    主，此人行徑詭異，已跟着我們多時，暗衛冷聲，拷問還是直接殺了？

    驚刃被壓得動彈不得，只能聽見幾聲細微響動，好似是數人走了過來，停在她前。

    鬆開罷。

    那人垂眉，驚刃，抬起頭來。

    暗衛們一愣，還是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