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望

    星寧夕再一次轉醒，是個微亮的清晨。望望四周，是方營帳，卻不是夜闌的，她鬆了氣。果然他如今還可信，這回總算安了個帳給她。

    不料才這麼想著，她想起，卻動彈不得。一楞，她的竟被點著。

    這點的手法同羽竹相似，卻凌厲不少，豈不是。沉沉不堪使用的頭腦轉不過來，帳簾一掀，證實了她的揣測。

    進來的人，是洛青。

    「醒了？」洛青淡淡瞧了她一。

    三哥？她記得她是去找夜闌喝酒，怎地在洛青這兒。他一臉不苟言笑，神比前幾日那冰塊臉還凜冽上幾分，一碗湯藥喀登上桌，那力勁火燒燒的，正在氣頭上。

    好一個過猶不及的夜闌，定是讓他賣了。

    「三哥，你讓我起來吧。」她涼涼。

    洛青走上來，在她榻邊坐了，掃來一，帶了不怒自威的沉沉侵迫。「燒刀，連喝了兩罈，躺了三天。我好像記得，有人說要回門，我倒看看她如何回門。」

    三天。他是說，她在他帳裡躺了三天麼？「那那還是讓我起來吧。」她努力活絡還有些滯澀的頭腦，趕緊：「我得想想想想回岱山的事。」

    「不急。」洛青前傾，雙臂一撐，自上俯望著她：「既然妳忘了前車之鑑，就喜歡被人點著鎖在帳裡，妳便這般躺個七天，同我談談岱山和陣法，妳待在這兒，我看著很是舒心。」

    喔喔，這酸溜溜一席話，是在氣自己找夜闌喝酒。明明是他說話不算話在先。

    偏偏他一雙燒著，直勾勾與她四目相望，似夜闌人，似那冥王秦瀟帶刺，和平日的溫和判若兩人，她一顆心竟不知怎麼地得緊了些。不甘示弱，她倔強地怨了他一，低喃：「你不讓我喝，除了總長也沒人敢違你。」

    聞言，洛青僅存地三分理智，盆一般讓她給掀了。他瞪著她，倏然壓低，直吻上了她倔強的。

    她若不知隨便同男人縱酒會置自己於何種險境，不如他來告訴她。

    初次觸及她，她一雙濕潤的紅，同一般溫香柔軟，壓抑許久的忍讓和慾望沉沉一顫，如蟻巢墜破，螻蟻傾而，酥麻爬遍了他渾血骨，抑不住的怒氣漸漸化作難以抗拒的連，他的退讓，彷彿就要到了底線，他想就這麼狠摟著，撫著，向需索。

    就這麼拿傾天意志，一如秦瀟要他的。

    他並不是不知，總有一日秦瀟要開，而且很快。

    前日，星寧夕醉在他帳裡，一日未上議堂。議後，秦瀟便單獨留了他。

    「星寧夕，你，有何想法。」一發話，開門見山，一刀劈來，要他避無可避。

    所謂想法，兩人自有默契，他卻迂迴地偏著話頭。「她既打定心意回門，該是可靠。」

    「你說她要回門，卻喝了個爛醉如泥。可靠，真很可靠。」秦瀟翻揀著案上卷，一派悠哉，那如刀的卻半點不饒人。「縱然她武行卓越，光是她處處為岱山門考慮，綁手綁腳，那，不敵巖靖峰。」秦瀟一抬，銳利掃了來。「你既有，拿來。」

    縱使他早有預期，那盟令仍叫他一陣空白。「拿。」

    「別告訴我你一腳踏進泥坑之前沒有想過。我親自帶了三位堂主上山，不能白白斷送在上面。」

    巖靖峰陰狠，索倫狡詐，那樊姝也是一屆門主，不容小覷，攻上岱山更是史無前例的險舉，可能的意外，都要一概避免。這傾天意志，務必要計較。

    洛青心煩意亂，閃避著秦瀟：「她不會願意。」

    「你可問過她心意？」

    洛青搖了搖頭。這事不用問，自然也受得來。

    「她若不願，你便直接要了她。大事之人不拘小節，有些事先來後到，不用計較得太清楚。」

    洛青雖溫善了些，辦起正經事一向清明有度，過去也才能讓夜家毫無異議，同意他主西一堂，如今為了星寧夕，卻落了個進退失據。秦瀟鐵著臉，掠了狠話。「你不手，我便讓夜闌手，或者，屆時上山，時機成熟，我便一劍殺了。星寧夕昔日傷重幾乎要死，這條命本算是月盟的，我並不欠她。她若念你相救之恩，以相許並不為過。木已成舟，你便娶過來，亦不會虧對她。」

    聞言，洛青一把火燒了上來，這麼拿著女孩志節背裡算計，他縱然有，卻不願拿什麼救命之恩相綁，他就是有慾，也不願打著傾天意志算計她。他迎視秦瀟，凜冽了幾分。「你若動手，我與月盟兄弟份就到此為止！」

    秦瀟不可置信的扯了個笑：「我便不懂，嫁給你哪裡委屈了？她雖名門終究是淪落，你真心待她就比任何人都好，他人手是置她於死地，你手是保護了她。」

    「誰都不該向她手！」洛青憤然起了，不願再同秦瀟講論。

    秦瀟還幾句待分說的話也嚥了回去，靜靜思量半晌，他淡然一笑。「也罷。我本不期望你會馬上答應。但，你可別忘了我的話，為了月盟，和你們這一條條命。即便開罪你，我也在所不惜。對她、對我們，你都是最好的一個。」

    去他的最好一個。秦瀟那鬼話，竟像心般說得他幾分蠢動。

    他慾望翻騰的吻，叫她有些顫抖，他清醒了些。

    見她裡泛起淚幕，他緩了動作微微撐起，心裡又有些不甘，一雙灼燒的鬱鬱恨恨。「妳若要試人所不能忍，哭，也沒有用。」

    不好同個大男人爭這話題，她一陣委屈無處發洩，所幸習慣似地吞了回去。淚撐在滾了幾圈，她冷著神，卻藏不住發顫的聲音：「讓我起來，我要回映雪院。」

    洛青覺她那抖不停的，終究還是心裡一軟，又暗暗懊惱自己失常。每每扯上她的事，就容易落了個亂了方寸，失了理智。他一把將她拉起，解了她。

    啪的清脆一掌打在他臉上，星寧夕起便想移步，暈晃的腦袋卻讓她還有些踉蹌。

    本就預期她這一掌，洛青並不甚在意，只急急扶住她：「妳走都走不穩，怎麼回去，先坐著緩緩吧。」

    星寧夕揮開他，跌坐在榻上，不由得很是喪氣。「三天前說的話我並沒有忘，其實你說的不錯，我太任，我不該喝。」

    喝再多，一醒來，那些痛，依然扎在心上半點不少，耽誤時辰罷了。

    「我要回映雪院畫陣法，晚會拿到大堂。你若要幫便來，若是不幫，我便自己回岱山。」

    洛青聞言只一陣心疼，著實後悔自己刺傷了她。「我當然幫你。不如妳先在這裡畫吧。我去幫妳些吃的。」他實在也想緩緩心緒，替她拿過了紙筆擱在矮案上，便了帳。

    穩著，坐到矮案邊，她思索著陣法，腦海裡卻揮之不去洛青方才的吻，明明她是氣他的，心裡卻又有些泛著悸動，她不知自己怎麼想，也不想去思量，她只想盡快擬上岱山的戰略。穩了穩神，轉了轉滯礙的頭腦，終於那些陣法，又能清晰地現在腦海裡。她提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