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现

    在那样的簇拥，孟初发觉唐仕羽的气场、绪都嚣张而激烈，好像外显的自我一路闪着火爆裂在前一样。可当她的目光命定般地投向他的脸，看向他圆垂的睛，柔和顺畅的颌，她就开始心醉于他面容的脆弱。

    唐仕羽在这个行业已经达到的成就好像就是她站在这里的底气，她早知自己是有这么一个后盾的，所以想当群演就当，想要什么角就开要，无所顾忌。

    然而当这张支票真的兑现了，前路看起来又未免艰辛了些，好像她真的想当演员似的。

    唐仕羽走到孟初边，伸手来握住她僵直的肩，凉丝丝的面颊从侧面亲昵地碰了碰她的脸，对大家介绍说：这是我，特别亲！这些天承蒙各位关照。

    孟初余光看到有相机正对着她，快门一次次被，甚至完全捕捉到了她和唐仕羽脸贴着脸的那一刻。她本能地就要把唐仕羽那只引人注目的手臂从她肩膀上甩开，但是唐仕羽握得很实，像是生怕她逃跑。

    众人本来知她是个来的关系，只是不知是哪一家，现在清楚了，又觉得很新奇。因为唐仕羽刚刚太可了，脸凑过去要贴贴的样好像在撒卖萌，这是在哪个剧组也看不到的场面。

    卢野的表和大家都不太一样。他本来以为护嫂有功可以向唐仕羽要奖赏的，可是此刻却是完全的目瞪呆。他的世界观必须得打碎重组一遍才能正常运作起来，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孟初时的场景，以及在电梯里那个旁若无人的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谁能给我解释一？？？

    唐仕羽笑着松开孟初，实际上松了一气。从今以后大概没什么能阻挡他了，如果公开到这个地步，他心想。

    转，唐仕羽和导演攀谈起来，他们之前一起拍过好几次学校的宣传片，彼此都很熟悉了。自然而然的，唐仕羽在摄像机前落了座，开始和导演讨论刚刚拍完的那条片。

    唐仕羽这才知孟初在这个草台班演了个什么样的角，一个闹剧似的角。

    孟初意识到唐仕羽看的是摄像机里的自己，脸上火燎一样红了一片，微微发，连带着脑也了沸煮的汤锅里。说过的那些糟糕的台词，脸上糟糕的表本来自得其乐的一切都像煮好的饺在她的脑海里来回翻，迫切地需要一盆冷迎浇。

    唐仕羽看着屏幕挑了挑眉，那样好像在对她说：Seriously？

    她这才发觉自己来到横店后的事是多么的荒唐。

    当晚，托某人的福，唐仕羽请客，全剧组在城外南门边上的烤店聚餐。

    孟初组以来第一次在开饭时坐上了主桌。

    孟初显然并不习惯在众目睽睽之和唐仕羽坐在一起，一直都客客气气的，像唐仕羽的一个助理。过了好久，孟初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低悄声问他：之棠呢？

    被狼叼走了。唐仕羽顺手夹了一块刚烤好的五放她碗里，语气听起来煞有其事。

    别闹。孟初在桌底拍了一唐仕羽的大，本来是表达她的恼的，没想到唐仕羽的手在桌底有样学样地放在了她的膝盖骨上，轻轻地了几，脸也凑过来对她说：不闹不闹。他在新疆玩累了，现在正在酒店睡觉呢。

    他说他有想你。唐仕羽偷偷牵住孟初的手，补充。

    卢野坐在孟初的另一边，发觉孟初好久都没拿起筷吃东西，又看见师兄吃得喜气洋洋不亦乐乎，一时心里七八糟的，鬼使神差，抬起手给孟初碗里夹了个翅。

    孟初连忙说谢谢谢谢，消失已久的右手才又现在了饭桌之上，唐仕羽继续吃，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只是不经意地，光瞟了一正低猛吃的卢野，给他记上了一笔。

    席上还是一片平和。

    姚尹骜一直没怎么讲话，此刻好像抓住了机会，向孟初祝酒，贾老师，初次合作，可惜没有对手戏，借仕羽的光，在这儿碰一杯吧。

    孟初听到贾老师这个称谓都有发麻，之前他还亲地叫她西贝不是吗？唐仕羽直接不客气轻笑声来，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贾老师。

    那边姚尹骜一饮尽，孟初正打算喝，就被唐仕羽拦，我一喝酒就上脸，这杯我替她喝吧。

    姚尹骜见唐仕羽了一杯，上又开了瓶啤酒，嘴上更是急切，哪有让前辈喝的理，是我唐突了，自罚自罚。一整瓶咕噜咕噜就往完了。

    孟初本以为要开始拼酒了，没想到唐仕羽没什么表示，只是又在桌底攥住了孟初的手，她要收，他就看看她的酒杯，给她一个看起来心十分不错的神。

    姚尹骜好像很了解唐仕羽的行程，和唐仕羽聊起他去年冬天在新疆拍戏时的验，健谈得很。他说那时河汉无声，鸟翼稀薄，即兴改编了首西川的诗。唐仕羽应和着，恭维姚尹骜说那戏他看过，里面的空镜是很。

    借着酒气，姚尹骜隔着大半个饭桌把话转向孟初问：贾老师念的也是表演系？?其实那酒完全不会让姚尹骜有丝毫醉意，他只是觉得唐仕羽今天表现得很有趣，但是还不够有趣。

    不是。孟初答，正巧，和你刚刚提到的西川一个学校，研究生学法史，今年gap?year。

    法史？

    嗯，就是法史。孟初无意给姚尹骜提供更多的注解，毕竟在这一桌演员编导面前，让她解释什么是法理学和普通法无异于一场类似行为艺术的表演。

    哦，这样，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吃惊。现在不是都行跨界么，演艺圈是敞开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懂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系，可每个演员都是一定程度上的验派后面其实还有几句，孟初没听懂，当然也就不太记得。

    孟初回答他说：我投降，我只是一张玩票。笑得有心虚。

    唐仕羽也跟着她笑了笑，带起了一片笑声，席上也就不再有什么表演系之类的理论了，大家照旧还是喝酒。过了一会儿，唐仕羽歪着小声问孟初：你知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死前说了什么吗？

    嗯？我只知他有一本书叫《演员的自我修养》。或许我今天晚上就应该网购一本过来。

    他说唐仕羽看着孟初，波温柔，嘴角是挡不住的笑意，有些像卖关，但又像是小男孩在要奖赏。他说，其实演员有魅力就好。

    孟初完全不怀疑姚尹骜刚刚那番谈阔论的真实，但是唐仕羽这么说，她就总觉得是哄她开心的话，当不了真的，可脸还是很诚实，又红了一片。

    我不能再喝了。孟初说，上脸了都。

    卢野坐在孟初旁边，表就像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吃完饭，唐仕羽和导演在店门告别，孟初站在车边等，忽而又看见姚尹骜走过来，对她说：所以，你也读西川？

    一。孟初本来还想说她更喜穆旦这样的诗人，可是想到姚尹骜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系，她决定少些袒自己。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