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欢[伪父子] - 五:父子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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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父亲曲鉴卿相比,曲默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世家公,其实不过是曲家人半上找人行调教来的,装模作样罢了。

    纵再致漂亮,本质上依旧还是个在泥地里打人,那些个附庸风雅的事,与曲默是万万不相的。

    曲鉴卿此人才是正儿八经的望族骄、名门贵族,从小到大,从里到外,真真正正将“礼”与“仪”二字在了相上,了骨里的。

    但曲鉴卿从未在礼教方面苛责过曲默什么。即使他小时候一碗米饭吃得如同狗刨一般,即使他故意将满是油污的手抹在曲鉴卿上,曲鉴卿也未曾大声斥责过他只言片语,只是将他从凳上抱来,叫人将桌面收拾净了,自己去换衣裳,再将他抱回到凳上去,拿来手巾细细给他拭嘴角和手指。

    即便曲鉴卿真的开了,也仅仅是温声细语责备几句。

    许是曲鉴卿初为人父的生涩,又许是他三岁看到老的毒辣光,或是曲鉴卿知曲默此人烂泥扶不上墙,故而一直对他颇为纵容。

    但这些事总要有人来承担,曲鉴卿不责备曲默,所以那些教导礼仪的先生便遭了秧,一年间被曲鉴卿换走了近十个。

    不过重金之必有勇夫,在条件如此严苛的,来曲府应聘的倒也络绎不绝。直到曲默大一些去了国监,里人教习之后,这现象才稍有好转。

    曲鉴卿细嚼慢咽,就着前那碟素菜吃了一碗饭便停箸了,却未曾离席。

    曲默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现被曲鉴卿盯着一瞧,便觉得自己吃相着实难看,恐污了这人的,由是也注意起了仪态。

    一旁布菜的侍女名唤晴乐,见曲默一碗饭见底,想动手给他盛汤时,便听得曲鉴卿:“把汤端了再盛上来。”

    曲默:“用不着,我方才已经喝了一盅了,再说这大天的……”

    晴乐迟疑不定,便去望曲鉴卿:“大人……?”

    “去。”

    “是。”

    曲默抬朝晴乐咧了咧嘴角,笑里多少有些尴尬,大致意思是说:真是对不住了,我说话没有我爹好使。

    许是跟在曲鉴卿边久了,连侍女都变得举止端方起来了,她只安抚地朝曲默一笑,便去了。

    曲默喝了那碗侍女晴乐端上来的笋尖小排汤,见曲鉴卿去了里屋,曲默犹豫片刻也跟了过去。

    他一半是贪恋与曲鉴卿二人间少有的温,舍不得走;另一半,则是他今日在隆丰楼这档事还要同曲鉴卿请罪。

    曲鉴卿平躺在一张半塌上,一旁小厮弯腰给他着鬓角。

    曲默轻步走上去,朝那小厮打了个退的手势,自己则挪过一张小凳儿,悄没声坐在了榻首,想要接那小厮的活儿。

    纵使饭后已然盥了手,他抬臂间,仍觉得自己那双手实在不净,于是又在上抹了两,才轻轻将指尖抚上那人鬓角。

    曲默陪她曲献在药庐养病时,为了给曲献治,特地跟岐老学过推拿之术,虽然这会儿给曲鉴卿,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但他仍用了十二分的功力,手劲或轻柔或沉重,在心多有考量。

    鬓角这活儿如若不是人来,那双方一定是极为亲昵才行。

    曲默此时又坐得离曲鉴卿实在很近,他一低便能看着曲鉴卿那双眉,端丽致,仿佛是丹青国手拿墨细细描画过一般——眉黛微薄,此际有灯光映在他脸上,曲默仿佛能看见那白皙的肌肤里动的鲜红血。这人的密,在一片青,越发衬得面庞如玉,恍如九天之上俊庄严的神邸投在人间的虚影,一碰便碎了。

    果真灯看人人更,更遑论曲鉴卿本就是个一等一的人。

    “你国监的书还读不读了?”

    曲默盯着曲鉴卿看得迷,他突然这般发问,吓了曲默一

    “本来我也对那些文绉绉的书卷提不起兴,大族非得举荐我去当劳什的太伴读,我估计太傅那老也是老,怎地偏生就挑了我……先前去药庐正好躲了两年,今儿在遇见太,两年不见生疏不少,他也没有叫我继续的意思,不如就……算了罢?”曲默试探地问

    “也好。”许是曲默手得不错,曲鉴卿轻轻喟叹一声,似是放松了来,“今后作何打算?”

    “这不还没行冠礼①么,等明年再说罢。”(①:古代男二十行礼,本文这里指十八)

    “那今年呢?闲着?”

    曲默垂首,轻声问:“在家多陪陪父亲不好么?”少年音些微沙哑,他又故意着嗓,此一句便说得温甜腻,真真像是个无邪天真的稚

    “胡闹。”

    大约是曲默这手上功夫属实比那人好,把曲鉴卿伺候利了,故而曲鉴卿话也说的轻柔。

    曲默低低笑了一声,趁着曲鉴卿现兴,又:“父亲……那个……我今日把邹漕司的儿打了……”

    言毕,他战战兢兢了片刻,方听得曲鉴卿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邹岳的儿?”

    “嗯。”

    “死了没有?”

    “……”

    人都说曲家人趾气昂,连府洗脚丫鬟、挑粪人走都鼻孔朝天;朝文武百官说曲相为人倨傲跋扈、目无人者亦大有人在,然而曲默直至今日才发觉,旁人之所以会说曲鉴卿清冷漠……实则是曲鉴卿压没把那些朝臣放在里,否则哪有开便问人家儿死没死的。

    “没有。”曲默咳了两嗓:“邹翰书找邱绪的不痛快,还叫了一帮家来砸场,我就拧了邹翰书两条胳膊。”

    “打得过?”

    曲默笑的得意极了,挑着眉梢,里闪着光:“肯定打得过,再来十个,不,再来二十个我也能把他们摁在地上……”

    他说到一半便住了——曲鉴卿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睛,此际正凝神看着自己。

    “我累了,你去罢。”曲鉴卿从榻上起

    曲默这一时也不知是哪里说错了,还是曲鉴卿烦了他的聒噪。不过曲鉴卿这人本就晴不定,心思难料,曲默这几年倒也习惯了。

    “是,我叫晴乐来伺候您歇息?”

    “你二人认识?”曲鉴卿站在玄关脱了外衣,衣摆晃动间带起一阵夹着丝丝冷香的风,得曲默心笙漾,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于是话也说不囫囵了:“嗯……你说晴乐?她我很意的,刚才在外间随说了几句而已……”

    曲鉴卿沉片刻,将手外衣搭在了屏风上,开:“是我疏忽了,寻常少年人到你这个年纪。多半已经了人事了。不如我便把晴乐许给你个通房罢,她在和弦居端茶倒数年,沉稳柔和,年龄虽比你大上几岁,但正好教导教导你,她净的我不曾动过……”

    曲鉴卿这一席话说得曲默脸臊得通红,恨不得滴血来,他简直没地儿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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