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悸之症自他从叱罗
归来起就偶尔发作，贺希格只以为是劳累过度，并未放在心上。又因初掌大权而事务繁多，一忙碌起来，便将这不足挂齿的小小病症抛在了脑后。
现在他终于坐稳了王位，这病症却发作得愈加厉害，是应当去找大巫诊治一番了。
贺希格面
苍白，咬牙忍过那阵锐痛，伏在他肩
的男人哭声渐渐小了，最后
呼
了几
，再抬睁
时已经收了泪
。
齐绍眶泛红，踉跄退开半步，朝贺希格勉
苦笑一
：“对不住，我失态了。”
心的痛意已经消散，贺希格恢复了平常的神，淡笑着摇
：“无妨。”
“我知你心里不痛快。”他眉微蹙，面上作
同样的伤
之，抬手为齐绍
去颊边泪迹，低声问：“你想去祭拜他么？”
贺希格没有说那人的名字，齐绍却知他说的是谁，闭目敛起眸
绪，
嗯了一声。
齐绍随贺希格纵
了王
，一路向西北而去，直至行到一
满是
大石堆的空地。
与夏人崇尚
土为安不同，狄人信奉死后要将
归还于天地，天葬乃是最崇的葬礼，效法昔年萨波达王割喂鹰，是最尊贵的布施，亦是通往
生天的起，唯有这样，死者才可灵魂不灭、
回转生。
这便是乌洛兰王族先人衣冠冢所在，一座座垒得极的石堆上挂满了五彩的经幡，随着夜风
拂飘动，发哗哗的声响，上空有鹰隼盘旋，哀唳阵阵。
最新垒的那座石堆已经十分庞大，可见它的主人从前在族人的声望。
前悲壮的场景令齐绍受震动，他
狄人的习俗拾了一块石，俯用额
碰，默诵悼念的经文，而后将石块扔向属于那人的石堆。
完这一切，他才站起来，贺希格也同他一样。
二人沉默着牵走在草原上，谁也没有开说话，星垂野阔，天地间一片寂寥。
直到回到王，齐绍还是没有给答复。
贺希格却也并不追问，因为他有笃定的把握，齐绍既对岱钦有，便绝不会对他无意。
而他则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等齐绍将那些过往淡忘。
齐绍回到贺希格为他准备的帐篷里时，苏赫正守在帐前等他。
苏赫之前跟着齐绍在战场上立了不少战功，因杀敌十分卖命，还受了几次伤，最重的一次差丢了
命。
齐绍问苏赫想要什么奖赏，少年却什么都不要，只说想留在他边，就是只个小厮也心甘愿。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齐绍再不忍心赶他，便真留了他跟在边。却也不像是对待亲兵小厮，倒还是同从前一样，似徒弟又似孩
般养着。
夜已经很，少年似有些困倦，蹲在门眯着睛捧着脑袋，
还一一地往磕。
齐绍看得无奈一笑，轻拍了他的
一记，将他唤醒了，方才撩开帘幕走
帐。
苏赫本还以为齐绍不会回来了，他与贺希格一起离席那么久，今夜会留宿王帐也说不定。
此时见齐绍竟一个人回来了，少年顿时喜上眉梢，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腾地一站起，也跟着了帐篷里。
他早备好了醒酒汤、沐浴洗漱的
同
净的衣
，只等着齐绍一回来便能用得上。
忙前忙后地折腾了半晌，忽然听见后披衣坐在榻上的齐绍问：“苏赫，你为何会喜
我？”
这问句一，少年手里的醒酒汤差洒在地上，顿在原愣了半晌。
但男人的语气十分认真，苏赫亦慢慢站直了，转过去，认认真真回答：“因为你救了我。你还待我好，教我学剑、教我识字、教我懂得理，天底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所以我喜你。”
少年望向他的灼灼目光赤忱无比，面上神近乎虔诚，就像是随时都能把心剖来给他看一般。
齐绍第一次没有回避对方的表白，而是坦然地迎上了那视线，接着问：“若换别人救了你，别人待你好呢？”
“没有别人，只有你，只是你。”苏赫拼命摇，执拗地重复了一遍：“只因为是你。”
齐绍看着他，眸沉，声音仿佛喟叹：“我还是不明白。”
“既然喜，为何还可以和旁人分享？”
齐绍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透过他问别的什么人，苏赫想起自己死去的父王，想起如今乌洛兰王的新主人，也想起那个尚不知所踪的异母兄。
“我没有去过原，却听我娘说过，你也说过，南面富庶安乐、沃野千里，不会朝不保夕，自然有漫的一生去寻一双人相厮守。”
他语气坦诚，毫无作伪：“可狄人和夏人不一样。在这草原上，活着就已经不易，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更何况珍贵的宝，一个人护不住，多几个人，也不算坏。”
齐绍垂帘，沉默良久，终是叹息：“我不需要谁保护我。”
苏赫闻言，也不知想到了哪里去，脸一变，立放醒酒汤，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齐绍面前，矮膝蹲仰着脸地问他：“师父，你要赶我走吗？”
齐绍看苏赫那小心翼翼的样，心里五味杂陈，忽而哧地一笑，
了一把少年的脑袋：“……你这傻小。”
其实从他接那圣旨、离开京城的那一日起，他就已经回不去了。
就算他如今打了胜仗，平定了北疆，也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
而太平时节的王朝，亦不会需要一个战功赫赫、功震主的大将军，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亘古不变的理，齐绍再明白不过。
靳奕与他是自幼的
，齐绍心将靳奕当此生挚友，也正因如此，他才不希望将这份谊打碎。
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时间反而没有了别的目标，若是回朝，他也不知自己该些什么。
倒不如留。
齐绍说不清自己对贺希格的觉，就像说不清对苏赫的觉一样。
大概他真的已经被狄人的风俗改变，那些在原违逆
理、惊世骇俗的事，在这草原上不过是寻常。
但他还有很的人生去想清楚。
天地浩大、海晏河清，若是将来他在草原上待不去，也总会有别的安立命之，他来世上一遭，终于能放肆地任一回。
齐绍想通了这些事，
怀骤然开阔起来，重新开对苏赫：“我不会再赶你走，但若有朝一日你自己想走，我也不会留。这世上还有许多你不曾见过的人和事，你应当都去看看。”
苏赫不晓得齐绍的心事，只将一句话听了去，心里霎时满是喜。
齐绍不会再赶他走，也终于正视了他的心意，哪怕还不曾真正接受他，但总归是有了希望。
至于什么别的人和事，那都不重要，他里只看得见齐绍一个人。
晚上，苏赫照旧睡在齐绍榻边屏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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