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 - 分卷阅读2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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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鄞县百姓请平粮价一事。”

    那得是七八年前了。

    鄞县在浙江宁波,百姓向官府税时以纸封钱投。平民穷人用白的纸,乡绅大则用红的纸。但凡红封,都可免于被官府差役敲诈勒索;白封则往往要比规定的粮税更多的钱款。

    此以往,百姓们自不乐意。

    于是闹了起来,聚众城请愿,想平粮税,取消红白之封。

    当时的县太爷不由分说便把为首之人抓了起来,定了个“聚众”的罪名。

    大乾律例,聚众是重罪。

    最轻也要判此人一个斩立决。

    百姓们自然大怒,且对被抓去的为首之人有愧,竟聚了好些人涌,围了府衙,打砸县衙,把人给救了来。又把县太爷拉了打一顿,押到城隍庙外,示众辱凌,迫其写了一张平粮税的告示。

    末了甚至放火烧了县衙。

    这事可不小,桩桩件件都是枭首的罪,烧县衙更是等同于要反。

    原本的县太爷不用了,巡抚那边很快派来一个新的县官,叫周广清,到了鄞县。

    其时事

    可没想到这周广清竟很快将事解决。

    他先将那些乡民叫来,一一问过,问他们是不是要反。

    乡民们哪敢反?

    周广清便问他们为何闹事。

    乡民们说是听带的人说粮税有红包两封不公平,城不是来反,是请平粮税。

    周广清吓他们说,衙门都烧了,还不叫反?

    这乡民们慌了,纷纷问如何办才好。

    周广清这才跟他们说,怕朝廷追究来,不如先把自己撇清,写个呈文到县衙,声明自己并未城闹事,本官也为你们平了粮税,你等照常缴纳。如此一来,官兵去抓那带的,也抓不到你们上。

    于是没过七天,数百呈文便都到了周广清堂上,人人表示自己并未参与此事,听从朝廷调遣,谨遵律例,却是与那带的人划清了界限。

    官府贴了告示通缉此人,悬赏三百两。

    不久便有人向官府举报。

    没成想,逢着一日,风和日丽,那人竟自己来投了案。

    乡民得闻,一时万人空巷,观者如堵。周广清到得县衙堂上一看,但见堂所立之人,竟是丰神俊朗,渊s岳峙,浑然无有半分暴民匪徒之态,一坦然平静。

    反观周遭乡民,个个目光闪躲,面有愧

    张遮至今还记得,周广清多年后在吏值房里提起此事时,满面复杂,像是旧年那件事历历浮现在前,余的是满怀唏嘘。

    周广清也是名能吏。

    张遮认识他,是因为两人曾在一学。只不过后来他放弃了,周广清考上了。

    只可惜,周广清运气实在不算好。

    鄞县事后,他升了官,当了府台。但京三年一考绩,也不知为何,连着两回没拿着“甲等”,始终在五品上徘徊。看年纪大了,竟不得往前一步。

    负责评绩的官员对此讳莫如

    张遮听后,说:“自古民如草,风往那边,便往那边倒。跟着人闹事,无非想平粮税;一旦危及自命与义,只能择其一。舍义取命,实乃常。此过主在县衙敲诈勒索,那带之人虽有聚众之名,横遭背叛,为人撇清关系,理虽是可怜,法理却是难容。周大人分化之计乃在常理,只是此人可惜了……”

    律,此人当斩。

    可没料到周广清听了他的话,却是嘿然一笑:“可惜吗?”

    张遮不由奇怪。

    周广清竟是一叹,问:“张大人可知,当年这带之人是谁?”

    张遮便觉怕有隐:“还请指教。”

    周广清于是摇大笑:“此人便是如今你我上那位权倾朝野的谢太师啊!”

    张遮登时怔住。

    周广清却是:“这些年我官场汲汲营营,纵卓有成绩,亦不能寸里因由,早便心知肚明。只是方今回想来,竟觉恍然一梦。我自知此人被我分而化之后,迟早会被我捉拿归案。却没料到他竟是自来投案。当时但觉大丈夫当如是,不免言语激赏,称他是一人事一人当。你猜他说什么?”张遮便问:“说什么?”

    周广清笑一声:“他朝那些个乡民看了许久,人人不敢直视其目光。他竟然平静得很,也瞧不喜怒,但笑一句――天已定,我固当烹!”

    天已定,我固当烹!

    那是史书上写过的话。

    世人看谢危,都当是个圣人。

    张遮却知此人亦是心狠手辣之辈。

    可竟不能想,谢危谢居安谢太师,年轻未考取功名时,竟也有着一腔上血,聚集乡民,请平粮价。

    然而天熙熙皆为利来,天攘攘皆为利往。

    人心向背,改则瞬息。

    纵然这位当时或恐是个真圣人,环顾周遭,想人受其利,却撇清关系,甚至为着三百两赏银还要检举揭发,心又岂无怨怼?

    回京述职,盘桓不了多久。

    周广清说完喝了盏茶便走了。

    张遮同他一去,后来便再没有见过。直到他走上法场候斩的那一日,才听人说,新帝一纸诏书将周广清调了回京,升任吏尚书,封阁学士。

    鄞县这件事,周广清甚少对旁人提起,谢危当时怕还是个意气少年,名声不显,是以知的人并不多。

    张遮听闻,实是机缘巧合。

    谢危坐在他对面,听得他提起,已起了疑,却未表现分毫,只一副此事与自己毫无系的模样,笑:“张大人果然知。”

    张遮:“因事涉朝廷盐律,曾看过刑卷宗。只是有些可惜了那为首之人,本是依律请命,却不想乡民将事闹大,反将其人带累……”

    姜雪宁与萧定非都是一,不知这两人打什么哑谜。

    谢危闻言却摇

    他举杯饮了盏酒,手指轻轻一叩桌沿,浸了三分酒气的声音里有远山逶迤的漫漫浩浩,只:“狡兔死,走狗烹;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自来是‘天定,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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