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屿山河(H) - 分卷阅读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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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细细咀嚼完,才真挚礼貌地补上一句:“那你们一家幸福的。”

    对方没再接话,陈屿抬起,和面前的神撞了个正着。他眨眨睛,心底有些无奈:他尽力了,有些人大概天生就是话题终结者——哪知面前这位平日里伶牙俐齿得叫人难以招架,只三句能让人心怒放或怒不可遏,虽然后者显然居多。

    傅云河看他看得冠冕堂皇,他的,除了他没人敢看。小医生这张脸生得合他心意,若不是这幅相也不会有初见乌龙的延续,不会让他自找麻烦;他的发总是不扎,勾来的那两缕明明白白地要钓他的注意力,冷白的面只有薄透一俏的粉,削颌窄骨,唯有一双桃寡淡的面相。

    他语气里厚实柔的棉裹着玻璃碴,让傅云河时隔多年再次尝到饱胀的腥苦滋味。

    他没有应对这样一个人的经验,这事没有谁能教。

    他习惯了单刀直,但觉得自己应该再忍一会儿。

    应该再等一会儿。

    盯着自己的视线终于收回,陈屿低着,坐得端正。

    酒,佳肴,约会。对方的招数不走暗路,要揣旁的心思都难,他并非不动心,并非不心,只是他此刻太累了。

    他来得不是时候。

    明火不着的朽木,再燃一会,可能就熄灭了。

    再早两年,他还好意思闭接纳别人心甘愿的耗费,明知无果却还能从清醒喝到酒醉,在酒醉后乐极忘形。如今疾风暴雨里颠簸一场,他拼了命树起桅杆,一双手颤抖着握住舵盘,却不敢决定再度启程的方向了。

    他轻轻呼气,觉得此刻着实没有力气劝服自己,他想放自己一,起码不必自作多地担着无言相对的尴尬。于是把肩膀松来,细细品尝面前的,鹅肝鲜,红酒甘醇,已经无可挑剔。

    陈屿细细咀嚼着,很快就觉得自己吃饱了,胃开始争夺本该供给大脑的氧气。

    傅云河了铃。

    面前的小医生面带倦意,脊背松垮地靠在椅背上,叫人想起他睡着的模样。糕端上来,四周的灯被调到最暗,几蜡烛亮得晃,小医生眨眨睛,然后笑了。

    这笑来得很快,走得很慢,角明明还眯着,瞳孔里的光芒被遮掉一半,像是没力气把肌去,亦或是特意留给旁观者的脸面。

    傅云河看得心里一疼,疼完了便是叫人脊背发凉的郁,前心里的自我铺垫全权作废——但陈屿这会儿垂着睛看不见,他专心于摆一副礼貌而疏远的期待来。

    他一灭了蜡烛。

    “许了什么愿?”

    这问话的语气不太温柔,起码没有人会用冷且半带压迫的吻和寿星说话,但陈屿丝毫不在意。也许是此时官迟钝,他一瞬间只觉得这句话是可的,问的人当然也可,他什么愿望都没许,现在竟也觉得有些可惜:

    “说来就不灵了。”

    那个笑还挂着,甚至展开得更加自然——不笑百般清冷,一笑百媚丛生。也许他不该笑的,凡事乐极生悲极必反,若不是他演戏演过度,对面的人也不会猛得地站起来,一只手用力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堵死在冰凉的落地窗玻璃和咫尺的温气息之间。胃里面的酒疯狂发酵,缠翻搅的津腐蚀,一颗心疯狂颤动,二十九岁的生日,他过得比前面二十八年的每一次都狼狈。

    43 夜梦多

    傅云河的手掌贴着他冰冷的脸颊,温的指腹是柔细腻的肌肤,他碰到了,才真切地受到那不是陶瓷,不是玻璃,是正在呼的,如此真实的,毫不犹豫逃避他的人。

    他演技不错,但怎么可能逃过他的睛,哪怕只瞥一,他都能知对方是否在说谎。

    那虚伪已经不是一开始他想打破砸碎的清了,是比那更决的推拒和疏离。

    他是想发作的,一时间还没想到要怎么发作,甚至自己都分不清愤怒与痛心究竟哪边更多,已经先于意识给了答复。他俯去,凶狠地攻占人的,直到某一秒手臂被握住,那样的力度史无前例,只这一握,让他不得不停来。

    面前掌大的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

    陈屿闭着睛,像是受了惊吓又像是不愿面对;角泛着些许光,息急促却微弱。

    他把自己放得低微不堪,对面的人自然成了盗。

    但他终究要睁。面前的眸光压抑沉,他从里面看到并未遮掩的失望与极其执拗的决心。傅云河生气了,除却生气以外的不好懂,但他懂了:他在这方面有些许不该有的锐,它们烈火似的一捧,剖解的每一分都足够把他燃烧殆尽。他垂帘,握住那人袖的手松开了,那是个无声的祈求,他在一瞬间既希望对方看懂又不希望对方看懂,但傅云河微微往后退了几分。

    他还在,希望这不平静能遮掩他词句错的自白:心里那堤坝就快崩溃了,就差一,但凡傅云河再往前一步,积存了数年的雨就会决堤。父母离婚十七年,母亲病了五年半,他了近十年从心里剜骨血才搭建起一栋足以支撑自己的垒,现在它岌岌可危,可他实在没有再次修筑的力气,实在不能失去它了。

    但傅云河后退了。

    谢天谢地。

    陈屿贴着玻璃,好几秒才堪堪站直,傅云河的手还诡谲地贴着他的侧脸,拇指抵着颌骨。他脑袋混沌,但时间仍在淌,他知总要有人站来把裂合上,于是就着这个姿势,瞟了桌上一动未动的糕,“糕还没吃呢……看起来很好吃,这是蓝莓的吗?”

    傅云河看着他,雕塑似的不肯动,几秒钟后,陈屿脸侧的手松开了。

    消失了,余温却还在那里。

    两个人再次坐到座位上,彼此都像经历了一场劫难。

    糕是陈屿切开的,他切得很仔细,每面断都很漂亮。傅云河看着面前的人,这吃相实在是细巧,油被卷在答答的尖上,看起来甜腻馨香。原本苍白的脸上此时依旧微微带着红,发丝略有些散,若不是前尚且历历在目,这神看上去很像是羞赧。

    陈屿吃了两,抬起来问他,“你不吃吗?”

    于是傅云河也拿起叉

    他今晚竟不置一词地履行本不想的事,竟一退再退,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且这容忍竟是因为对方颤抖的睫和话里遗漏的敬语。

    两个人都没胃,但都把自己的半块吃完了——陈屿明白,这份荒谬是最优解,但另一位显然不明白。

    他们之间隔着一片海。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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