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任审判者的记录,却不知于什么原因被后来人抹去。
北方基地是人混居的地方,他不知
波利这两个字到底是哪
语言的音译,但依稀能用字母拼
“polly”这个近似的单词。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合派和审判
的信念截然不同,一个希望人类与怪
安全
合,一个却毫不留
地杀灭所有试图
基地的
合异
。这两者完全是天壤之别,他疑惑到了不知
该从何问起的地步。波利
:“那是一次偶然的事件。”
安折听过很多人讲述基地的历史,那些平静的叙述像光芒有限的灯火,他提着灯照亮黑暗房间的每个角落,从而得以拼凑这房间的全貌。
“染后能否保持意志,似乎只取决于概率。但我们仍然相信自然界
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我们能力有限,还没有窥见其
的规律。我们的研究一直在
行,在那个领域越来越
,也越来越疯狂。”说到这里的时候,波利微微闭上
睛,神
浮现隐约的痛苦:“一个实验
的
于无法解释的原因分裂成了两半,却有统一的意识。其
一半逃
了实验室,另一半留在观察室里。因为它看起来一直待在那里,我们没有及时发现异常——逃
的那一半造成了惨烈至极的灾祸。”
安折知那场灾祸,一只
蛭污染了整个外城的
源。
“外城全面暴,基地必须甄别
异
和人类,将异
及时清除。
合派是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然而,研究
染与变异,最熟悉怪
、异
与人类差别的也是我们。”波利
。
刹那间,安折明白了什么,审判在最初原本就不是军方的机构,它隶属灯塔。
“实验项目全止,样本销毁,实验
击毙,但基地还是给了
合派赎罪的机会。我们连夜成立审判
,制定审判细则,对全城实行审判。那十天,我们杀死了基地一半人
。”波利缓缓
:“
染被控制住,人类基因的纯洁
得到保全。再后来——审判制度就这样延续
来了。弗吉尼亚基地遇到的灭
之灾更佐证了它的正确
。”
“我了十年
合派,四年审判者。”波利缓缓说
这句话,他脸上
现似笑非笑的神
,那笑意却更像无声的恸哭:“我的初衷是让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平静的生活,却每天都在屠杀同胞。这十四年的每一天,我的罪孽都更加
重。”
安折:“但你也保护了基地。”
“并不是。”波利:“我每天都在滥杀无辜。”
安折为他辩解:“您制定了细则,照规则
事,不会滥杀无辜。”
波利的回答惊雷一般落。
“没有审判细则。”他淡淡。
安折的表空白了一秒,他难以消化这句话的
容,艰难
:“没有……吗?”
“确切来说,没有百分之百判定异的细则。”波利的声音像叹息:“我们用毕生的研究成果制定了审判规则,从各个方面——外表、动作与思维,通过生
对外界信息的不同反
来判定它的
类,但无法保证它绝对正确,事实上,细则只能判断
百分之八十的异
。剩
的百分之二十,只能依赖经验与直觉,以及……扩大
决范围,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真正的审判细则的第一条铁律就是,无论在什么况
,永远不能对外界披
它。我们并不真正
照细则办事,审判
为了绝对的安全永远留
了误杀的空间。”波利声音渐渐低沉:“当我驻守在外城门,每当我
决一个生命,它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一个真正的异
,百分之二十是明知他极大可能是真正的人类,却为了保险起见直接
杀。而在那百分之八十的异
,又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拥有人类意识,六千五百分之一的可能在多年后再次恢复人类意识。”
他嗓音渐哑:“我至今难以回忆那四年。”
安折想象着那样的场景,他想象自己也变成一位审判官。
他说:“所以您离开了基地吗?”
“我无法与心的痛苦抗衡。在人类与异
的战争
,我没能
持到最后。”波利仰望夜空,
久的沉默后,他
:“起先,我因为杀害同胞而痛苦,再后来,连异
的死亡都让我难以忍受,我与他们相
太久,知
每个怪
都有自己的生命。我手上沾满鲜血,是有罪之人。后来我与几个同僚叛
基地,来到
地研究所继续
合派的研究,我们接纳异
,我一生都在为自己赎罪。到现在,已经过了一百年。”
一百年。
安折望着波利,神微微疑惑。
似乎明白他的疑惑,波利微笑一:“我活得太久了。”
“在野外,最无法避免的事是
染。”波利卷起了自己的袖角,他右臂的
肤上,有一片黑
的杂
纹路:“我被研究所的一位成员误伤
染,在失去意识前我离开了他们。”
“但是,或许因为染我的那个人是清醒的,又或者概率眷顾了我,我醒来了。”说到这里,波利笑了笑:“我以为只过去了几秒,其实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我的意识好像在片刻间穿越了时空,你猜我在哪里?”
安折摇了摇。
“我还在研究所。”波利:“他们找回了我,即使那时候我是个无意识的怪
,他们也没有放弃。我曾经保护了他们,于是他们也保护我。人类之间的
就是这样,你付
了什么,就会得到什么。在这个时代,人类之间的信任是比生命还珍贵的东西,但我得到了。”
安折看着波利温和宁静的神
,他直到这时才理解了波利与研究所成员间为什么会有那么
的
。
“我不后悔当初离开了基地,但我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逃避与无能。”最后,波利。
安折说:“因为您品德尚。”
想了想,他又:“因为您太仁慈了。”
波利每一个人,所以他才会那样痛苦。如果在和平的年代,他一定是个连蚂蚁都不舍得碾死的人——这样的人却要对同胞举起枪。
“仁慈……仁慈是人类最显著的弱。”波利
:“对自
的仁慈是私
的起
,对他人的仁慈是信念动摇的起因,我
不到彻底冷漠无
,注定不是一个合格的审判者。”
话音落,他们沉默了很久。
想着波利的话,安折却微微蹙起了眉,他想起了一个人。
“但是,有一位审判官对我说过一句话,”安折轻轻,“审判者信念的来源,不是冷漠无
,是仁慈。不是对个
的人,而是对整
人类命运的仁慈。如果
定不移地相信人类利益
于一切,就不会动摇。”
波利看着他,轻轻说了一句话:“怎样才能定不移地相信?”
“假如不是对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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