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衷 - 分卷阅读120

    爬起来继续跑呗！”

    新年新气象，元旦过后，唐柊的日常工作又多了一项——学英语。

    他的英语有较重的音，那会儿有尹谌这么好的老师在都没能拗过来，现在自学简直难上加难。

    唐柊私底联系戚乐，用的也是应付尹谌那说辞，见戚乐信不疑，悬着的一颗心才放，再不避讳自己英语不好的事，以业务需要为由薪聘请在某培训机构当英语老师的戚乐教他。

    “现在当明星还要通外语？”戚乐叹，“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不容易啊。”

    唐柊讪笑：“谁说不是呢。”

    戚乐说想学好英语，尤其是语，最好的方法就是优质的语言环境，如果周围都是讲英语的人，不可能说不好。

    唐柊属于填鸭式教育的受害者，让他死记背还好，开说准完，一句招呼打一半脸先红了。

    他鼓起勇气在一个英语沙龙报了名，周末全副武装前往参加，在咖啡馆外面老远就瞟见一个熟的影，走近一看是尹谦，想也没想就跑。

    虽说约定的半个月已经过去，唐柊偶尔还是会收到来自尹谦的短信扰，时间多是夜，满屏“又梦到你了”“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臭Alpha”“你个小Omega勾人得很”看得唐柊心惊胆战，若不是为了方便尹谌联系，他早就换号码了。

    虽然尹谌即便知他的号码，也并没有主动联系的意思。

    英语沙龙没参加成，唐柊突然拥有了半天的空闲时间。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首都的冬天北风呼啸，的太也难以和寒冷。仗着穿着低调没人认来，唐柊像从前那样双手互抄在袖里边走边发呆，胡思想着如果没发生那些事，这些路说不定已经被他和尹谌手牵着手走过很多遍了。

    惆怅之余又有一隐秘的庆幸。如果当时他由着跟尹谌一起来首都，这条路恐怕只来得及走一趟，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没有刻意掌控方向，唐柊还是就班走到了老地方。

    医院门人来人往，浮于表面的闹面藏着无可奈何的麻木和荒凉。

    唐柊其实不喜医院，他曾在里面待了许多个日夜，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唯一相同的是能受到的永远只有痛，无边无尽的痛苦和煎熬。

    仰望向尹谌所在的科室大楼，唐柊张开嘴轻呼一白气，心想当医生也好，会有那么多人在他的治疗不再痛苦，这份职业的伟大不是空说说而已。回想崴脚那次在这里见到的穿白大褂的尹谌，唐柊不由得眯起双眸，像被那光芒照得睁不开睛。

    在门游了一会儿，唐柊看了时间，准备发去买菜。

    临走时看见三五成群的人从他张望的那栋楼里来，步履匆忙地往外跑，大声地互相讨论着什么。

    从谈话声捕捉到“医闹”这个关键词，唐柊心一，拉住其一个年轻人问怎么回事，那人惊魂未定地说：“就分化科那边，一个病患没抢救过来，家属正在那儿闹呢，七八个医生护士都拉不住。”

    唐柊扭就往医院里跑，到楼里，电梯人满为患，他当机立断走楼梯。

    接近三楼时听见不同寻常的吵嚷喧哗，接着在混看到那个熟悉的影时，唐柊仿佛瞬间失聪，有大约半分钟时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凭着本能挤人堆，拉住尹谌的胳膊，问他发生了什么、除了脸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楼又上来几个人，医院保安也动了，拦的拦劝的劝，场面作一团。

    十来分钟后闹剧平息，病人家属坐在走廊的椅上掩面哭泣，闻讯赶来看闹的人将并不宽阔的走廊围得不通，唐柊在不断的呼捡回了意识，从旁边跟领导说话的护士拼凑事经过。

    说来并不复杂，一位去年10月份在这里摘除的Omega患者，冬之后每况愈，家人当是正常术后反应，等意识到问题严重送到医院，病人已经休克多时。分化科的主任医师立刻带着助手行抢救，然而还是无力回天，家属在一个小时前收到死亡通知单，受打击悲痛万分，绪激动之将全责任推到医生上，从而引发了这场闹剧。

    尹谌正是这场抢救的助手，去年10月的摘除手术他也有参与。家属疯了似的冲刘医生挥手舞拳，他挡在老师面前，被病人母亲尖锐的指甲划破脸颊，此刻神木然地站在人群，好像不知自己受了伤，伤在血。

    江瑶护士拿着酒和棉球急匆匆赶来，见一个着罩的男孩拉着尹谌的手，神微黯。到底更担心尹谌的伤势，她用棉球蘸了酒往他脸上碰，尹谌突然有了反应，偏过脸躲开了即将到肤的棉球。

    江瑶还愣着，站在一旁的男孩声：“我来吧。”

    休息室里，关上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吵闹，难得的安静令因为突发事件绷起的神经也放松来。

    尹谌坐在靠墙的椅上，刚才还拿着手术刀的手垂放在上，需得仔细才能看些微颤抖。

    这是他医院来第一次有病人在他面前离世，心率拉成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发连续刺耳的“嘀”声时，他脑一片空茫，呼仿佛也随之暂停。

    明明在不久前的某天，他还在查房时收到过来自这个病人的诚挚谢，病人院的时候他还特地赶回医院送行，仔细复过她的用药，祝福摆脱了信息素牵绊的她健康寿，幸福到老。

    摘除术的恢复期相较二次修复术要短，病人受损的程度和方式也不一样。学医的时候书上说“失去的Omega寿命将大大缩短，也不排除保养得当得以延的况”，没有接到实例的时候，难免抱有天真的想法，认为多数了这项手术的病人都能安然度过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直至寿终正寝。

    然而失败的抢救给了他上了沉重的一课，让他看清了现实的残酷，更让他明白了医者的渺小，有些人不是他想救就能救回来，世上多的是他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的事。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意识从茫然离些许，尹谌失焦许久的视线慢慢聚拢，落在面前的人上。

    唐柊半蹲在他前，以抬仰视的姿势，让手的棉签靠近他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