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 - 分卷阅读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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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吗?”

    邵钧缓缓摇:“他着墨镜,遮住上面半张脸,大衣领竖起来再挡住半张脸,很普通的板寸,好像还留了胡须……我当时害怕极了,懵了,我连对方多大年纪,二十,三十,还是四十都看不来。”

    “那人提着枪,枪还冒着青烟,慢慢朝我走过来,我当时都傻了,我那年才多大啊,才上初,我连怎么跑都忘了,都挪不动。”

    罗问:“你那时,多大?”

    邵钧白了罗:“你算啊,我十四。”

    邵钧继续讲:“那人特奇怪,盯着我,也不说话,可能是怕暴他的声音,然后突然抢我手里的东西。”

    罗:“……”

    邵钧:“他竟然把我手里抱的那盒玩枪抢过去了,翻来覆去看,特兴趣。我觉着,他当时好像看上那只仿真冲锋枪了,他手里明明着一把真家伙!”

    罗:“……”

    邵小三儿初生的小犊,面对枪,脸是吓白了,可是没哭来,没求饶,也没想起逃跑。

    他傻呆呆的,吭哧了一句:“我妈给我买的,你谁啊?你还给我。”

    墨镜的男人当时瞟了邵钧一,愣了一秒,缓缓地,当真把玩还给他,随后迅速拨动保险栓,黑的枪抵上他的脑门。

    那是邵钧生命最漫,最惊心动魄的半分钟。

    邵钧当时留了个现在看来很土气的发型,但是九十年代前期特行,好多男孩都梳那个,在脑一侧四六开的位置分发留得厚厚的,后脑勺削短,从正面看就像个大蘑菇扣在脑袋上,还用发帘挡住睛,视之为时髦,有星味儿。那时候香港台湾娱乐圈行文化风靡大陆,大街上到卖的是港台影星歌星的海报贴画,这就是郭富城和林志颖的蘑菇发型,最受半大男孩的推崇。

    枪杵在他厚厚的发帘上,飞的发拂住他的

    黑衣男人面无表地抵着他,两人皆是一动不动,四周天地都变了颜,邵钧两耳幻听,球对着瞄向自己眉心上的枪,浑都凝固了。

    呼机响了,黑衣男人从腰上拿呼机扫了一

    男人最终没开枪,挪开枪,掏手帕上溅的血和脑浆,转收枪走人,人海迅速消失,无影无踪,就好像这人从未来过。

    罗里镀了一层薄似的光,听故事的人比说故事的还要恍惚,喃喃地说:“……竟然就,没开枪?”

    邵钧从鼻里哼一声,低声骂:“他姥姥的王八,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人为啥就没开枪?他手指轻轻一扣,一个溅来的就是我的脑浆。”

    邵钧抬望着人,神混:“老二,你真不明白?”

    罗神比他更,怔忡地问:“你让老明白啥?”

    邵钧:“那个人为什么就没一枪崩了我,而是留我一个活?不怕我认他,将来抓着他,我指证他?”

    罗:“为啥?”

    邵钧咬着嘴,呼急促,这个念在他脑里盘桓了多少年,算计了多少年,也就憋闷了多少年,今天终于面对罗来,他多信任罗

    “一定是我爸爸,肯定的!你仔细想想,不然那人为啥一枪崩了姓秦那小,没有灭我?”

    “当时他差儿就要爆我的,这么关键的时候,他竟然呼机响了,有人呼他,他看了一,就放过了我,你明白了吗?”

    罗用诡异的光盯着邵钧,半晌:“你就因为这个,跟你爸闹别扭,你怀疑你爸杀人?”

    邵钧反问:“你觉着我爸爸可能无辜吗,这事儿他完全不知吗?当时他多恨那男的。而且,这个案被压去了,对外本就没公布,如果我没有亲看到,我本不可能知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一枪崩了。”

    邵钧语速很快,不停地说着他的分析:“我后来也尽力去查我所能接到的相关档案,公安说是调查,调查个!卷宗本查不着,让人调换了,只有的人才能这么,我爸当时还在分局,就是他们分局理这个案……”

    罗漠然地盯着人:“是不是邵国钢的,你不会直接了当去问他?你问他就清楚了。”

    邵钧固执地说:“我没问过。这事儿如果当年真是他派人的,我问他他能说实话?再说,是不是他的,我总之不会指证揭发我亲爸爸!……他毁了整个儿一个家,他毁了我妈妈……我妈楼了。”

    罗直勾勾地盯着人,面灰青,那时候说不一句话。

    对于那年只有十几岁的邵钧,那是他人生里噩梦般惊恸的一段回忆,来去短暂,梦魇最终化作纠缠一生的记忆碎片。

    他在恐惧逃走之后他妈妈也去过现场……

    那晚他躲在房间的大衣柜里,从里边掩上柜门,两只手死死抓着门框不让外面人发现他,差儿把自己闷死。黑暗他听到父母激烈暴的争吵,从没有吵得那么凶。

    他亲耳听到他爸爸说,你还有脸问我,你以为我真不知,老多么丢脸,真他妈丢人!你们一家从来都瞧不起我,不把我放在里,你们自己来的事儿多贵?!

    他听见他妈妈说,你现在觉得我给你丢人了,当初你娶我的时候,没嫌我丢人?你能跟你们系最好最有名望的导师,你能调职分局,你靠得是谁?

    他爸爸说,老这么些年,靠得都是自己,我就没沾过你们家一分一毫的好,你甭想拿这些来说事儿!

    他妈妈说,邵国钢,你真冷血,你怎么就没直接拿枪崩了我?

    几天之后,邵钧十四岁那年的夏天,他妈妈吞了一百多片治疗抑郁症的药片,手里攥着邵钧小时候最常的粉红带茸球的小帽,大约是想留个念想,然后爬到十层的楼上。

    十四岁,邵钧没有妈妈了。

    夜凉如冰,月铺洒在天台上,泛着皎白的光芒,很

    邵钧泪满面,漂亮的睫上都挂着泪,然后拿袖狠狠抹了抹。

    男人哭的时候不像女人那么唧唧歪歪,黏黏糊糊。男汉大丈夫难得掉一回泪,扯脖嚎两嗓,哗啦哗啦两泡,嚎痛快了,也就算完了。

    墙两个人默默坐着,面对月光,半晌相对无言。

    罗坐得像一尊生铁塑像,神在黑暗不可测,声音沉甸甸的:“馒。”

    邵钧:“嗯?”

    罗:“你应该问问邵国钢,如果不是他找人的,你这么多年都误会他了。”

    邵钧:“那你说谁的?”

    “我想不第二个人了。那,除了亲爸爸不舍得对亲儿手,还有哪个会把我放跑了,怎么就没一枪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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