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 - 分卷阅读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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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帅沿路往前飞奔,:“停!停!王爷有令,后队变前队,绕路——”

    又是“轰”一声雷声,将那传令兵的吼声盖了过去。

    闪电恰似刀光。

    “九月初三那天夜里,嘿,北军锐在界附近遭到伏击,一溃千里,伤亡惨重,死了不知有多少人哪,那人血给雨一冲,就好似汇成了一红河一样,一直奔着东边过去了,百里之外河里的都是猩红猩红的,跑老远去都能听见鬼哭!”

    庐州郊外,一四面漏风的破酒馆里,几个南来北讨跑生活的行脚帮汉在此歇脚,凑在一起,一边啃着面饼,一边议论时局,常常发表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言论。

    “扯淡,还鬼哭,你听见了?”

    “我一个远房表叔家就住在那边,他老人家亲耳听见的!”

    “我看人家是怕你赖着不走,说来唬你的。”

    “你个……”

    周翡静静地坐在一边,等着杯里有些浑浊的沉淀净,将周围的聒噪当成了耳旁风——没办法,不是她不关心战局,实在是一路走来听太多了,怎么胡说八的都有,一会说发了周大人神通广大,发了洪冲走了曹军,一会说曹军所经的山谷闹鬼,将北军留当了替死鬼等等……也就只好充耳不闻。

    “慢着,二位哥哥先别吵——那么曹宁遇伏,究竟是死了没有?”

    人群一静,方才讨论得火朝天的那几位都闭了嘴。

    这时,只听一个角落里坐着的老者幽幽地开了:“那曹宁恐怕是跑了。”

    那老者声音十分奇特,好似生锈的铁在砂纸上,听着叫人浑难受。周翡举杯的手一顿,寻声望去,只见那老者面貌十分丑陋,半张脸连同脖颈有一凶险的伤疤,看得是刀剑留的痕迹,除此以外,他两侧太微鼓,目敛,家功夫应该颇有造诣。

    周翡一扫过去,那老者立刻便察觉到了,与她对视一后,冲她浅浅一,接着说:“除了斥候以外,周大人有时也差遣一些咱们这样的人,替他探查民间的风草动,老朽老而不死,闲来无事,便偶尔帮着跑趟,几支队伍的旗都还认得。那日想必是秘密打伏,我正好在附近,却全然无所察觉,半夜听见附近打了起来,连忙冒雨上山前去探看,竟见北军曹氏王旗被围困山谷,片刻后便倒了。那一战打了整宿,满山谷都是沾了泥的尸,也有趁夜跑了的,完事以后照着闻将军的规矩,将战俘归拢,又把几个斩获的北军大将挂起,我来回看了三遍,没有曹宁。”

    旁边有人恭恭敬敬地说:“老前辈,你还认得曹宁?”

    另一人答:“那有什么不认得,曹宁那一颗脑袋据说有寻常脑袋两颗大,我要是在,我也认得!”

    众人又一片七嘴八地议论起以曹宁的个怎么才能不引人瞩目地跑去,周翡见那老人撂酒钱,慢吞吞地披上蓑衣,虎满了老茧,磨得肤颜都比别不少,她便忍不住脱:“前辈练过衡山剑法?”

    这还是她从吴楚楚那七八糟的笔记上看来的,据说当年的衡山剑派所持之剑样式奇特,有一条弯起的手柄,刚好能卡在虎上,久而久之,那便磨黑了。

    老人一顿,片刻后,轻声:“现在居然还有小娃娃记得南岳衡山。”

    衡山密于她有救命之恩,周翡本想同他说句什么,又觉得老人家站着自己坐着不合适,正要起,却见那老者将斗笠往上一遮,朗声笑:“好,只要有人记着,我南岳传承便不算断了!”

    说完,也不待周翡回话,两步离了破酒馆,飘然而去。

    正这当,门来几个唱曲的浪艺人,正好众人说厌了南北前线的事,便着那几人唱些新鲜的,周翡将澄清的茶倒在壶里,撂几个铜板,穿过闹哄哄的人群,正要赶路,便见那拉琴的朝众人团团一拜,说:“诸位大爷赏脸,小的们正好听来了新曲,今日同诸位大爷献个丑,唱得不熟,多包涵。”

    周翡已经走到门,嘬一声哨,将自己跑去吃草的唤了回来,方才拉着缰绳预备走,便听里又传来人声:“……这段曲据闻乃是羽衣班所,唱词乃为‘千岁忧’所书,名唤作,乃是一段志怪奇闻……”

    周翡:“吁——”

    行脚帮一帮莽撞人不什么“百岁忧”还是“千岁忧”,只一味促,沙哑而有些走调的曲声幽幽响起,周翡逗留在门,将白骨死而复生后四找寻自己坟墓的鬼故事从听到了尾——听到白骨历险一通,因其形容可怖,搅动得四方惊恐不安,最后总算找到了自己葬,却发现自己的坟冢被另一披金玉的骸骨鸠占鹊巢,于是纵滔滔海的江,同大浪一起奔而去,成了司怪。

    周翡皱起眉,觉这漫无边际的胡编造确乎与之前那一辙,不像别人冒名伪造的。

    所以是谢允亲自写的?

    谢允是醒了?

    他整天冻得跟鹌鹑似的,怎么还有闲逸致写这玩意?

    写就写了,他既然不门,也无需路费,为何要在这节骨上将其传唱来?

    还有那结尾——“海,茫茫归于天”,实在是怎么听怎么微妙,正好暗合了“海天一”。

    从自己墓消失的白骨、鸠占鹊巢的隐喻、海天一……

    电光石火间,周翡脑里闪过无数念,她倏地翻,一路快加鞭,绝尘而去。

    一个时辰后,周翡赶到了四十八寨最近的一暗桩,话都没来得及代清楚,只是亮令牌,三五除二地写了一封信,:“替我送到南国监,找林真讲。”

    暗桩应,周翡立刻便要离去。

    她正要往外走,正好暗桩的一个跑信使从外面回来,险些撞了她。

    那信使匆忙:“这位师妹留神——来了三封信,两封‘号脉’结果,秘信报给大当家,还有一封带着信的私信,东边来的,正好一并送回寨,给周……”

    周翡脚步倏地一顿。

    此时,旧都南城不显山不的小小院落里。

    小院陈设十分简谱,了几棵松柏,在秋风萧瑟撑着些许陈旧的绿意,一个须发灰白的男盘膝坐在院,他披散发,削瘦、独臂,脸上两条法令纹邃如刻,面上隐约有紫气。整个院翻涌着说不的凌厉肃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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