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岁时记 - 分卷阅读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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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的妻向来有些怵,便敬而远之不去她霉了。

    一时蒲桃小睡醒来,便见姜大郎咬着笔杆正对着案上空白的帛纸发呆。

    “郎君有什么为难的事么?”蒲桃一边披上外裳一边关切地问,“是宴客的事?”

    姜景仁随与她说了,也不指望她能想什么法,蒲桃却:“依婢看,不如先从简单的手,郎君的上峰和同僚必是要请的,还有那些平日里常往来的,夫人那里想必留着年节走礼的单,您只去要来,婢替您对照着看看,亲疏远近便一目了然。再是上峰和同僚——目的和原先的得一碗端平。剩的便是泛泛之了,郎君端把这五六年收的帖来,有差不多的事儿请过您的,依样便是了,如此应当八九不离十了,再与夫人查漏补缺,这便无有不妥……哎呀!”

    蒲桃话还未说完,便叫姜景仁一把搂怀,心肝地唤着亲了一通,末了将她圈在怀厮磨着她散的云鬓:“这回夫君又欠了你个天样大的人,如若没有你,这回还不知如何账呢!唉,我真是无用……”

    蒲桃低垂着帘挑了挑嘴角:“郎君莫要这么轻贱自个儿,您是在朝堂上为官大事的人,这些微末小事本就不该……”说到此突然顿住,游鱼一般从姜大郎怀来,跪倒在地,磕:“失言了,求郎君责罚!”

    姜景仁忙将她搀扶起来,顺势往床上一带,温言语地:“你啊,就是胆儿太小,你我私里议论她两句,又没有旁人听见,怕什么!”

    蒲桃凄然一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这贱命一条,原也不值什么……”一歪,衣领一枚錾莲纹的小金锁来,是婴孩带来保平安的。

    姜景仁便如被火了似地缩回手,蓦地想起她这辈都不能有孩了,又想起她的孩儿当初怎么没的,过了良久叹息一声,抚了抚她消瘦的脊背:“是我对不住你,蒲桃。”

    “哪里敢怪郎君,您也难,……”边说边伸纤柔的手臂环住他,“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郎君这几日当差还顺当么?”

    姜景仁一提到这个便来了劲,近日曹正为筹备天畋猎忙得不可开,每日从他手上过的大小事项至少有一二十桩,他都给办得妥妥当当,很得上峰的重,正苦于无人可以倾诉呢,便絮絮地将他办了哪些事,又得了何奖语一一来,在蒲桃饱仰慕和徜徉了半日,门时几乎要疑心自己真是江山社稷的了。

    ***

    定宾客的名单是第一步,接去还有如何排席位座次——官职、家世、年资、名望、亲疏,乃至于客人之间的仇都得考虑去,得亏曾氏从小受的是世家女的教养,换个寒庶的主母早失了绪。

    可这还只是个开端,场地要定夺;酒肴菜式要斟酌;迎宾、领客、侍宴等等仆需安排;皿摆设都得开库清拣选;博戏棋等一消遣之得预备;乐舞也是少不得的,姜府未蓄养乐伎和歌舞姬,只能从外找;给晚辈的见面礼,给小孩的錾金银饼都得预备好;此外还得安排好供客人小憩和更衣的屋舍,供远客留宿的客房......这桩桩件件事靡细都得安排妥当。

    几个小娘奉了母命打手,曾氏给几人分派了活计,大娘镇日忙着女红,偶尔来继母跟前应个卯,不过是个添。剩二娘和三娘俩人,都叫曾氏支使得如同陀螺一般,不过两人分派到的任务却是迥然不同。

    三娘经手的是宴厅、客房的陈设、瓶、书画、香品;宴上的案、馔皿......一言以蔽之,都是能凸显她不俗趣味和光的事项,到时候随便哪位夫人娘提一句:“这选得别致”或是“这香很是不俗”,曾氏便能顺理成章地接:“是小女瞎折腾的,叫您见笑了。”

    钟荟看了看自己手的活,博戏之,这是生怕相媳妇儿的未来舅姑不记得她当年凭着五木戏名扬京都的丰功伟绩呢;拿着清单去库房里盘家什、皿,监督婢们拂拭洗,也就是灰大,脏活累活总得有人嘛;可安置来客,预备草料、厕房熏香这些事也要她亲力亲为,就有些过分了——钟荟有些怀念刚来那两年曾氏与她相敬如宾的岁月了。

    虽有女儿和事婆帮忙,曾氏仍旧忙得脚不沾地,因白日多思耗神,夜里叫梦魇折磨得更加厉害,不四五日双颊便凹陷了去,脸透着晦暗的铁青,到了宴会当日,敷了厚厚的胡粉仍遮不住一脸憔悴。

    ***

    姜家摆宴选的是个吉日,秋气和,碧空如洗。

    今日是姜昙生的大日,他不敢怠慢,早早叫仆人去蒲桃院里唤了父亲姜景仁起。破晓时分,父俩已经开了正门迎客了。

    姜昙生一紫棠团云锦袍,腰间束一条白玉带,往那儿一站光映照人,与当年那酥山一样的胖判若两人,因肚里装了几升墨,比之旁的父亲更有一儒士的文气。

    到了巳牌时分,宾客们陆陆续续来了,姜昙生一望见萧家的犊车,赶迎了上去。

    萧九郎是独自前来赴宴的,他今日着了一褒衣博带的玉白纱袍,外层的罗縠纱在晨风飘然如烟气轻动,比平日更显风神俊朗。他了车,吩咐舆人和僮仆跟着姜家仆人去停车,自己先上前与姜景仁见了礼。姜景仁见这年轻郎君姿容众,恭敬知礼,脸上全无世家弟的傲慢骄横,好油然而生,心,阿娘叫我着意留心后生才俊,这一个倒是堪自家女儿,只不知是否已经婚

    萧熠到即止地给姜大郎留了个好印象,便亲昵地与姜昙生把着臂寒喧来,一时胡毋家的车也到了,三人便在一叙话。这时有仆人急步趋上前来,既兴奋又惶恐地向姜昙生禀:“小郎君,卫家公来了!”

    姜昙生惊讶得睁圆了,他确实给卫琇了帖,可压没想过他真的会现,这不对啊,姜家唯一和他有的姜悔在西北,不过人都已经到了门上了,多思也无益。

    “赶去迎你的贵客吧。”萧熠笑着在目瞪呆的姜昙生背上推了一把。他闻听此讯也是颇诧异,当年卫琇我行我素,与那姜家的庶孽走得颇近,当年还因此招惹了不少非议,直到那庶去了西北才逐渐消停来,当时不乏一些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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