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伴君眠 - 分卷阅读8

    木兰咬了咬，终究别开，脚尖碾着地，"将军似乎有许多心事。"

    少卿打量着木兰姣好的面容，心已被岁月模糊的影渐渐清晰起来，神有些迷离，"哦，哦，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人"，忽然意识到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未嫁的姑娘瞧是极不妥当的，咳了一声又别开去，"天上的云压得好重，明天又有一场好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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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浴更衣，用罢膳，已是夜了。

    木兰在床前拢了一个火盆，黄铜钩挑了挑，暗焰透过木炭，明亮灼人。将碧蛸纱糊的窗支开一条细，既防了屋里气闷，又不至招来太多冷风。

    再起百合香，落了纱帐，一切斗布置得妥妥当当的。

    忽然想到少卿睡前必定要看书的，便又将皇上赏的聚耀灯从柜里翻了来，燃了放在床前案几上，霎时屋亮得恍若白昼。

    少卿一屋便见到这副景，少女小玲珑的在屋里忙得没有一刻稍歇，湖绿的裙被烛光带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泽，翩翩起舞好似一只翡翠蝴蝶。

    不禁一笑，轻轻踱屋里，柔的平底棉鞋更是不发一丝儿声响，"都这么晚了，还张罗什么。只把这盏灯挪得近些。"见到这盏光华晶莹的灯，神更是柔和，"也亏了你能把它找来，我也好久没用它了。"

    木兰正把一碟心摆在桌上，乍然听见少卿在背后说话，手一颤，差儿就洒了来，偏了嗔："将军怎么走路也不带声儿？跟只猫儿似的，难不成行军打仗的人都是这样的？"见少卿只是盯着那盏聚耀灯不言声，脸上神复杂，像喜悦、像无奈、像悲伤......

    她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眸一转已隐隐猜到少卿在想什么，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将灯挪得更近了，轻轻的："皇上还是恤将军的，知将军读书，油灯又烟熏火燎的，容易伤睛。这盏灯却不同，匠心独，座底只了一条灯心，也不知怎的，竟比几十蜡烛一起着还要明亮，也没有烟。木兰听说皇上赏赐臣，从来也只是黄金宝剑玉如意，何曾像对将军那样费心？"

    少卿轻轻一笑，像从回忆清醒过来，在床沿坐了，由着木兰替自己除去鞋袜。少女发丝颤动，丽的脸庞上洋溢着年少独有的活力。想了想，慢慢地："木兰，你并不是我府里使唤的丫，当初我领你府时，也是说得好好儿的，并不拿你当才看。若是你在这里住得厌烦了，只和我说一声，若能帮得了的我绝不推辞。"

    木兰手稍稍一顿，将除鞋整整齐齐的摆在床，备着少卿一起便能寻着。一边笑一边将少卿的被拢得严严实实，又将一个大迎枕支在少卿腰垫着，淡淡地："将军怎么忽然想起这些。才不才，不过是嘴上的称呼罢了，要的是心里怎么想的。木兰是将军半儿上捡的，若不是将军，世上哪里还有木兰这个人？将军说不拿木兰当才看，但木兰心里却拿将军当主看"，转过，多了一抹气，悄悄用袖试了，"将军是好人，这辈木兰定了将军的侍剑丫鬟，将军若想碾木兰走，索便打死木兰吧！"走到书桌前，想了想，"将军前儿那本战国策只看了一半便放了，今儿还要接着往看么？"

    少卿没料到这个柔弱纤细的女孩儿竟有这么定的心。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由她去吧！

    见她手执了书，婷婷玉立的站在烛光里，脸庞段，真真肖足了梦里的那人，于是笑："难为你这么心细。是了，把你手上的书拿来吧！"看着木兰走近，随手接了，心忍了许久的话还是问了，"木兰，你原先的名字便叫木兰么？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木兰诧异的闪了少卿一，"回将军的话，木兰是什么份的人，就是绞了脑也想不这么雅致的名字。先前的名字已经记不得了。这是七岁那年跟戏班师父学艺时取的艺名。说是将来成了名角儿也不会让人笑话。家里原先有一个弟弟两个，家乡闹饥荒，都逃了来。上被逃荒的人一冲，都散了。将军怎么忽儿拉的想起问这个？"

    少卿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与心模模糊糊的记忆一一印证，越听越是兴奋，睛盯着木兰的脸，但觉角眉梢，无一不像，便连嘴角拿两个浅浅的酒窝儿，都肖似得。心的喜简直要炸开，只他素来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尽心早已激昂彭湃，面上依然温温和和，背脊得直直的，咬了咬，里闪着希翼的光，"是......是这样么,木兰，你今年多大了？有十七了么？"

    木兰哧笑一声，"将军说笑话了，木兰才刚满十四呢！"

    少卿像被人兜浇了一桶冷，光犹不死心地盯着木兰的脸，弯弯的新月眉，稍稍上挑的角，圆的鹅脸，细细打量起来，已不觉得十分像了。

    暗笑自己痴傻，这么多年，也不知她还在不在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呢？总归是心还留着一份执念罢了！

    叹了一气，笑着摆了摆手，"夜了，你自去睡吧！不用张罗了，桌上的盒里放着什么，也收了去吧，三更半夜的，谁还起来寻东西吃呢？"

    木兰替少卿加了件袄披在肩，"夜里风大，还得提防凉了肩。那盒里是一盅人参汤和几块糯饼。将军脾胃不好，今晚又吃得少，到了晚上必定肚饿了。木兰寻思着晚上再开厨房也费事儿，倒不如早早的预先备了，也省了许多麻烦事。将军是厚人，若是不吃就让它放着，也坏不了的，明儿再赏给那个才也就是了。"嫣然一笑，随手抿了抿鬓边散落的发，"木兰就在外间描样，将军有事只吩咐！"撩了帘便去了，不一时外间传来火石相碰的声音，桔红的灯光从毡帘的隙里透了来。

    少卿翻了两页书，但觉纸上小字密密麻麻，心烦闷至极，什么也看不，索把书搁在床，睛酸涩，火苗在前一纵一纵的前跃，像个顽的孩......

    思绪渐渐迷，一忽儿想到木兰，一忽儿想到文烨，一忽儿又飞到那个北风呼啸的梁平山林......

    那是一场恶梦......

    第九章 上

    梁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座山城，因四面是山，因此这座土窑烧砖盖起的城在这片山林里简直像一叶孤舟，城里的人遇上战，能走动的早就走得不见踪影，余的要么是些不能动的老弱病残，要么是些着实无可去的可怜人。

    少卿全副戎装，每踏一步都铮铮作响。几步上了的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