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龙门记 - 分卷阅读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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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初三,凌晨,皇帝忽然醒来。看见幺儿的脑袋就趴在床边,勉抬手,摸摸他发。

    宋微睁开睛:“爹……你要什么?”

    皇帝却面向侍总,抬了抬手指。

    临时歇在寝偏殿的几位公侯,很快都被叫了来。

    皇帝神扫一圈,定在队列末尾。青云明白什么意思,忙:“宪侯上就到,上就到了。”

    原来独孤铣即将离任,又当皇帝病危时分,须许多布置。初一当日飞鸽快同时传讯,他人却不在北郊大营。等接到传唤已是初二,立即动,连夜往城里赶,无论如何也得一整天。

    皇帝直愣愣盯着门,连睛都不眨。这意思,宪侯不来,不肯咽气。

    第158章 哀切罔极歌且住,思量无尽语还休

    诸人纷纷低,悄悄泪。宋微觉得心里好像生一块荒芜的盐碱地,既不积,亦不草。他呆呆坐在床前地上,也没人来纠正他的姿势。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风声,独孤铣现在门。对上皇帝目光,稍作停顿,立刻疾步上前跪倒:“陛!”

    嘴哆嗦,双目泛红,再说不第二句话。

    皇帝盯住他看一阵,这才转,目光重新扫视一圈。

    除去没能赶回来的英侯与威侯,地共跪着三位国公,三位武侯。由德望重的明国公起,六人齐声哽咽:“臣等立誓辅佐太,不敢不同心协力,竭诚尽忠,以张举宏图,尅成远业。请陛放心。”语罢齐齐叩首。

    皇帝把目光收回,落到小儿上。

    半晌,宋微终于被看清醒了,鼻涕,一边噎一边说:“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好好地皇帝。我答应了你,这辈……决不反悔。”

    皇帝一丝笑意,动动手指,似乎想最后一次摸摸他的幺儿,终究力不从心。待到双阖上,气息停止,那笑容便永久地凝固在了脸上。

    “爹?爹……”宋微喃喃两声。盯着皇帝看一会儿,又唤两声。心里知皇帝死了,脑还没拧过这弦,总觉得老爹还会再笑着夸自己几句。

    其余人等一个个虽然伤心,毕竟早有准备。侍们等着为皇帝沐浴更衣,以便启动丧仪。见太盘踞床前许久不起,谁也不敢惊扰。

    青云小心翼翼上前,:“殿,陛已然……登遐仙去,殿……请节哀。”

    没反应。

    孙如初看不去了,缓缓劝:“殿,陛……笑九泉,临终无憾……殿切勿太过伤悲,劳心损,绝非陛所乐见。”

    “我知。”

    宋微说罢,撑着床沿慢慢站起,转过,面向满地跪倒的重臣。

    众人忍悲吞声,都哭得很克制。宪侯跪在最后,连也没抬。他之前人在京畿,并不知太妃怀一事。今日城方才得知,接着就赶上给皇帝送终。此刻心一片浑噩惶悸,本不知如何面对。

    宋微盯着他的,心想:娘亲走了。爹死了。独孤铣也要离开。我却不得不留来,留皇帝。

    泪顺着脸颊往淌,恍惚间他人都已消失,只剩了面前这个狠心绝、不肯抬的混

    轻轻:“独孤铣,我爹死了。”

    后面本应还有一句:“你别走了,好不好?”不知为何,却像被法封印住一般,拼命张嘴也吐不来。

    面前的人仿佛没听见,一动不动。

    于是他又说一次:“独孤铣,我爹死了……我爹……死了啊……”

    依旧得不到回应。

    宋微忽然很生气。那怒气涌上心,刹那间化作无尽的绝望悲伤,“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独孤铣……我爹、呃,我爹死了……我爹被我……气死了!被我气死了……呃……呜呜……”

    太殿哭得心胆摧折,肝寸断,随时都会背过去,众人无不吓坏了。青云、蓝靛几个番地劝,三位国公挨个声安,奈何太好似只认得宪侯一个人,只会说我爹死了这一句,僵直,瞪着睛,泪雨倾盆,涕泗滂沱,对旁人言语举动毫无反应。

    这样去,肯定要问题。几位主要人都把睛转向宪侯,却见宪侯仰直勾勾望着太,有如木雕泥塑。

    成国公轻拍一宪侯胳膊:“泽……泽?”

    独孤铣一个激灵,猛地站起,倒把宇文皋吓一大

    独孤铣上前两步,挨近宋微。伸手在后颈碰了碰,宋微当即倒,被他搂在怀里。

    “太哀毁过度,须暂时息心休养。青云总,今日小殓,过两个时辰,再来请太。”

    青云听宪侯这么说,转脸去看另外三位国公。见他们都,答:“谨遵宪侯之命。”

    独孤铣抱着宋微径直走阁,把人放在床上。看见他满脸漉漉的泪,就像一只被遗弃在雨的小猫崽,狼狈又可怜。乌青的黑圈,尖得硌手的,还有抱起来轻飘飘的分量,无不告诉他,这段他觉得痛苦难熬的日,床上躺着的这个,过得如何辛苦。他几乎不敢相信,面对那般凄怆的哭诉呼喊,自己怎么就能狠心到,一个神都不肯给予。

    霎时间别的什么也不愿去想了,只想这样守着他,让他好好睡一觉。

    将近两个时辰过去,蓝靛悄悄来,顺便送来一碗参汤、两孝服。

    独孤铣先自己换了衣裳,然后褪去宋微外衫,一件件给他也换上。随后将人半搂在怀里,颌,把参汤一勺一勺都喂了去。

    他时间掐得相当准,完这些没多久,宋微就醒了。整个人有发懵,盯着自己上的麻布孝服瞅半天,才抬看人。两只得像发面饼,全睁开十分费劲,不由得伸手就去。独孤铣抓住手腕制止,接过蓝靛递来的帕,轻轻拭脸上的泪痕。

    “独孤铣。”

    “嗯。”

    “我爹死了。”

    “嗯。”

    “我爹被我气死了……”

    “没这回事。”独孤铣把帕,站开两步,坐到对面,“陛因殿而欣,走得很安心。”

    “我总是跟他吵,不肯听他的话……”

    “陛这两年真正开怀畅时刻,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多,几位臣俱可作证。若无六皇回归,陛定然抱憾而终。”

    宋微听了这话,低似在思考。过得片刻,抬起,问:“我爹兴了,那你呢?独孤铣,你兴?”

    独孤铣神一滞。缓缓转,不再看他,艰难:“延熹郡王……正在主持丧仪。太……须节哀尽礼,这就……过去罢。”

    宋微不接他这句,两只红通通鼓睛直瞅着对面那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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