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策 - 第5章

    王党的“王”，和前朝后都不无关系。其党首王亭，不仅兼吏尚书、左相之职，更是外戚，就连嘉安帝见了，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丰乐帝猜忌多疑，昏聩无能，在位后期倾心方术，大炼金丹，广集士和尚，一心生。皇帝如此，底的臣自然上行效，一心迎合奉承，结党营私，打压异己。整个朝廷不良风气甚嚣尘上，包庇窝藏相互推诿。而如今朝声势最大的党羽——王党，就是在那时现的。

    王亭本是一名小官，因为，得到皇上青，受封贵妃，才一朝显贵，走上了之阶。他得皇上信任，一手把持朝、吏二，王家也跟着荣无双。

    德贵妃有一，今年十四岁，丰乐帝的本意，便是册封此登基。然而因为多疑，他一直未立太，便给了嘉安帝一个机会。他暗发展势力，趁夜发起变，笼络拥护自己的人，登基坐上了皇位，却也和王家结了仇。

    然而王家在朝固，世家大族为了自己的利益，多站在他那一方，即使是皇帝，也难以轻易动摇的。

    所谓权倾朝野，嘉安帝对王党多有忌惮，可想而知，他要平衡朝势力，所以他选了慕千山。

    他和明玄，皆是将门，通过旧关系，掌握着北疆的兵权，是以举重若轻，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前朝丰乐帝对他二人的忌惮有目共睹，说是钉刺毫不为过。而在满朝重文轻武的大晋，他和明玄也是为数不多的主战派。

    慕沉那一代，北疆军开始被外族、世家等渗透腐蚀。各族关系复杂，盘错节，军更是有人贪腐，间接导致了慕沉和谢漼二人当年战死沙场。后来为皇后兄的范胥，以雷厉风行之势除去军积弊，却也没想到自己遭到了皇帝的忌惮。他死后，北疆再次失去了主心骨，唯独剩一个陈楼，关外二族和大晋形成了微妙的僵持。

    直到明玄去了北疆。

    大晋真正的北防线不是落霞关和青云山脉，而是一代代将领的尸骨。朝廷在丰乐帝的统治，早就不复当年，关外二族之所以没有侵，只是因为大晋的北疆，守着令他们心生忌惮的将领。

    无论是慕千山还是明玄，亦或是其他人，这些名字只要存在，对于他们就是一震慑。

    当年慕沉死前，将兵权给了范胥。范胥立了功，丰乐帝将明玄册封为太，但心仍然保有忌惮。范胥还在，就说明慕氏的旧还在。他怎么可能安心？

    但是天算不如人算，他死后，北疆兵权还是回到了慕千山手。虽然慕千山上一次带兵，已经是五年之前，但有人已经给他铺好了路，让他轻而易举地调动了永州和策州的军队。

    功盖主，狡兔死走狗烹之事，从古到今，层不穷。史书上记载的君臣相和终究是少数，大多数时候，君臣之间的每一次锋，都蕴着不动声的设计与谋算。

    所以嘉安帝当然不会信任慕千山，但是也不敢动他。

    慕千山也是如此。

    王党众人亦然。

    应当说，三方势力在不动声，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谁也不能轻易动谁，因为每一方势力都有两个敌人。若是轻举妄动，就容易被另一方渔翁得利。但这并不代表，这三方势力之间，不会相互打压。

    自古以来，卷权力争斗的人，便只有成王败寇一个信条。赢则生，输则死。无论这些人是好是坏，只要输了，就要背负青史加与的恶名，遗臭百年。

    “其实当年上战场的应该是我。”慕千山冷不丁开，“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汪林沉默半晌：“你真的这么想？”

    慕千山双抿成一线。他少见地脆弱，底带了一层薄薄的、憔悴的红，就像着一个岌岌坠的外壳，里由一气撑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倾塌，里的一败涂地。

    到底还年轻，有些绪是掩藏不住的。

    “王爷，”汪林想到他少时的遭遇，不由劝，“哀毁过度伤人伤己，你要保重。”

    他打量着如今已经是青年的慕千山，想到的却是对方小时候的模样。汪林在慕千山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他了，对方的武功剑术都由他亲手传授。从小到大，汪林亲看着无论是多么困顿的局面，慕千山总能化险为夷。他也曾以为慕千山永远会是那副镇静的模样，但现在他知，慕千山没有那么无懈可击。

    在窗外照来的光线，他的底满是血丝。

    “就算为了二殿，你也应当活去。”汪林沉默良久，才说，“殿若在，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

    在绝路闯一线生机。

    这才是慕千山。

    仿佛打开了某个隐蔽的开关，慕千山着茶杯，手指意识地用了力，瓷胎上碎开一裂纹，一丝血迹顺着杯，却恍然不觉，良久之后，才停止颤抖。他蓦地轻笑一声，不知想起了什么。

    “我会的，” 慕千山闭了闭，声音仿佛着血气，“这双手上沾的血不少，之后也不会少——我的仇人还没杀完呢。血债血偿，天经地义，我会把他上经受的一切，一一都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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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醒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