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差异 - 第26章

    她垂，视线扫过有些斑驳的桌面，勉冷静来，轻飘飘扔一句：“……我先回去了。”

    傅瑞文没再说“路上小心”或是“注意安全”。她就是这样，本就没什么意义的话，能只说一遍的绝不会说第二遍。

    颜洛君走医院大楼，室外真的很冷。这会儿太来了，但光落在上也是冷的，察觉不到任何意。她忽然开始厌恶江市的天气，哪怕今天光明媚，不一会儿草坪上就会很多人。

    医院门甚至还有黄时不时拦住她问要不要，私家车司机问要不要拼车……边上有人正靠着烟，锁着眉叹气。

    颜洛君拢了羽绒服，快步掠过众生相。她没有医院工作人员家属资格，不能停车在医院自己的停车场。往旁边绕了一大圈才找着自己的车，坐上车时才察觉自己走了一路，手脚都僵。

    左右不过是堵车和更堵车的区别，医院几乎没什么时间是不堵的，真要比起来，她怀疑自己走路回家会比较快，前提是耐冻。

    这当然行不通。她开了车气，窝在驾驶位缓了好一会儿，双手搭上方向盘，没驶多远抬手调了遮光板。

    车逐渐汇聚，她没回家，转而去了常逛的商场。

    反正工作都能往后推，不过就是雪球似的越积越多的问题，颜洛君想。社媒的帖刷得飞快，一直到她走店里，都还没选好喜的款式。

    姜舒言：所以你这么早给我发消息，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挑甲款式？

    颜洛君：嗯哼，但你回了，不就证明你醒了？

    姜舒言：人还在床上着呢。我也没过啊，要不帮你问问过的人？

    颜洛君：等等。

    姜舒言动作比她快，沉寂已久的宿舍群里弹一组聊天记录转发：

    姜舒言：老师们，请帮助颜老师挑选心动款式。

    颜洛君：……

    方荷：？

    许唯芝：？？

    颜洛君：？？？

    方荷：这也没有短款呀。

    许唯芝：懂了，颜老师封心锁。

    方荷：不允许，我还没谈过，让我谈谈。

    姜舒言：我先来的！

    颜洛君：不是，怎么都在？

    姜舒言：刚好醒了。

    方荷：去公司当的路上。

    许唯芝：去市图书馆找文献的路上。

    一个二个这会儿听上去都闲，颜洛君转移话题：这么闲，什么时候来吃个饭？

    姜舒言：这周都没有活动要席，大家随意。

    方荷：周末吧，手上的项目觉快被砍了，刚好不加班。

    许唯芝：嗯，明后天就行。

    姜舒言自告奋勇去订餐厅，也是难得她们四个人毕业后都留在江市。

    话题自然而然地回到最初。

    颜洛君：所以，选一个？

    方荷：所以，为什么都是款？

    颜洛君忍无可忍地将她的疑问扼杀在摇篮里：我乐意。

    方荷：ok，那我选第二张。

    许唯芝：唔，第五张？

    姜舒言：来了来了，我看看啊……第五张的款式吧，比较符合你平常的穿衣风格。

    姜舒言：订好啦，明晚在这里哦[定位]

    颜洛君抬，将手机转过去递给甲师看：“这个款能吗？”

    “可以的亲，”甲师肯定，“亲之前过甲吗？这款是半贴加建构哦，一共是xx元……”

    甲的时候心放空，她刷了会儿社媒觉得无聊，转而又开了与姜舒言的聊天框：逛街？

    午时分她们坐在一家火锅店，两锅底，油特辣挨着颜洛君，番茄挨着姜舒言。

    姜舒言正在一块肚，严格遵守七上八的原则上挪动筷，一面啧啧评价：“那很坏了，那太过分了。你没有当场跟她吵起来？”

    颜洛君将半碟卷都倒锅：“没呢。在医院，她上着班，我怎么吵？”

    “她们科室忙得很，一天来微信步数好几万的，”她有心不在焉，连夹着的鸭有一半了番茄锅都没察觉，“更何况，我和她吵，不是耽误病人吗？”

    一阵雾气升腾，颜洛君意识往后仰，躲了，回过神来觉得鸭应当好了，往油碟里涮了涮，一咬去——

    “咳、咳咳……”她难以置信地咬住了豆猛一，“生的？”

    “我都没来得及提醒，怎么动作这么快，”姜舒言叹了气，“一半落在我这边儿，间隔着那块悬空，能不生吗？”

    颜洛君被那阵味冲得犯恶心，顿时也对什么生肚千层肚鸭失去了兴趣，拿勺舀了几团虾去：“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有仁慈悲之心所以没在医院就和你家那位吵起来，”姜舒言说，“瞪我什么？”

    虽是油特辣，但毕竟江市，颜洛君没吃什么味，正在考虑去小料台再多打一勺小米辣。姜舒言又叹气：“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其实一周前她约姜舒言来喝酒，说觉得傅瑞文不她了，她以为这是思熟虑后的结果，事后想来其实也有那么一丝酒作祟的缘故。

    好多年呢，如果不，是怎么过的呢？

    这些天忙应酬、忙工作、忙社，其实她都快忘了这件事，或者说其实是无暇顾及。没再分力去思考“傅瑞文是否还她”这件事，焦虑自然便被掩盖了。

    而份问题只是一个导火索，她想。但导火索并不意味着它不重要，它一定是能够反映更层次问题的，不然不可能将整件事引燃。就像图像分析的一静、一笔彩，甚至一抹光，都有它存在的在原因。

    因为过于注重局而忽视整，以至于忽视更基本的环境的事，在读本科的时候就发生过。她曾试图以米开朗基罗四座圣母怜雕塑作品为锚分析创作者神阶段，到最后才醒悟篇大论的生平考证抵不过一句大环境的手法主义。

    可她现在却只迫切地想要知晓傅瑞文还吗，只要她说，颜洛君想，只要她说，她就还会无条件地信去。

    也是她先对傅瑞文说，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吗？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颜洛君没喝多少酒，回家时叫的代驾，对方差以为车是姜舒言的。后来还是先将姜舒言送回了家，车缓缓驶地车库，颜洛君在后座抱着一只小熊玩偶刷手机，刚的甲还不太习惯，在手机上打字时经常误。

    姜舒言问她到家没，颜洛君已经车，方向不太好转了小两圈才走到电梯，摁了上行键站在一边等。

    颜洛君：么哦呢，仔等短。

    姜舒言：？

    姜舒言：你被外星人侵了吗？

    颜洛君撤回一条消息。

    颜洛君：没呢，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