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极人臣 - 贵极人臣 第2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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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睛亮得像两盏灯:“你觉得很委屈, 很不公对不对?可我告诉你,这个狗,就是这么委屈, 就是这么不公。我在这里呆得太久太久了, 有真才实学的就是比不上会溜须拍的;恪守职责的就比不上会媚上欺的;廉洁奉公的就是比不上贪赃枉法的!”

    他继续:“于谦为了大明王朝连心血都呕来了, 结果怎样呢,被当街斩首。王振害死了那么多的勋贵、将士,英宗爷居然还在京都为他建旌忠祠。宪宗爷要好一,可朝堂一样有纸糊三阁老。那个万安在君前奏对时,都放不来一个,只会叫万岁,被人戏称‘万岁相公’,不也仗着万贵妃的势坐上阁首辅的位置了吗?当时礼侍郎邢让、国祭酒陈鉴,被他害得家破人亡,他们难不委屈吗?到了孝宗爷,被张氏兄弟污的女,被他们打死的老百姓,一抓一大把,可即便是你李侍郎立朝,也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为什么?你想过吗?”

    月池气:“……这正是我站在这里的原因,这就是我兢兢业业了十六年的原因!”

    刘瑾摊摊手:“可王法就是污糟的,你怎么能指望你的努力就能收到应有的回报?我说话是直了些,可都是金玉良言啊。你这十六年的辛劳,敌不过众铄金,敌不过蛇鼠一窝,在一位太面前,更是连狗都不如。”

    他拍拍她的肩膀:“你与其在这里辗转反侧,不如快一,有了一个儿,不就什么都有了。”

    他的声音充满诱惑,月池却觉心寒如冰,她扯了扯嘴角,却还是没笑来:“我已经失去了无数珍贵之,难连胞也保不住吗?”

    刘瑾摆摆手:“嘿,你这算什么。我不也为了天家去了势吗?你这生一次还能继续生,我可是割了就没了。”

    “生一次还能继续生?”月池咬了牙,“你觉得我这个骨,在怀胎十月后还有命吗?你当然知,你只是不在意,毕竟你只是想提前预定当一任皇帝的狗而已。狗到底改不了吃屎。”

    刘瑾浮现怒意,很快又压了去,他打量了她一周,想到她接二连三的病,这才:“……好像是有了。”

    他一抚掌,轻描淡写:“那就只能去母留。找个份低微的丫,借腹生,再斩草除。生恩不及养恩大,刘娥并非宋仁宗亲母,可依然是临朝称制,不也过得好?”

    月池的双眸似要冒火来:“你是怎么把伤天害理之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刘瑾了一个无奈的表:“你怎么是这个样,让你自己上,你不,我们找个人替你上,你也不。你该不会以为天上会掉馅饼吧?”

    月池气得嘴发白:“天上当然不会掉馅饼。可我却以为,去母留不够保险。”

    刘瑾诧异地看着她:“是啊,不是亲生,到底隔一层……”

    他一语未尽,就听她:“不如去父留,来得净利落。毕竟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父相残,也并非罕事,我有李斯之心,你可敢吗?”

    刘瑾被惊得怔住,许久说不一个字:“……你、你疯了?那是真龙天!”

    月池放声大笑:“我早就疯了,就是被你们这些王八疯的。怎么,我们就活该被碾尘里,跪不够,还要去他的鞋?我要杀他,比谁都容易,同床共枕之后只会更容易。”

    刘瑾忽而冷静来:“可你忍心吗?戏文里唱‘短短人生一照面,前世多少香火炎。十世修来同船渡,百世修来共枕眠。’”

    他的声音嘶哑,如泣如诉。月池的脸上一片空白,她怔怔伫立了良久,轻声:“可你见过砧板上穿肚烂的鱼,去谈吗?”

    月池一脚一脚浅地回家了。贞筠早就急得如锅上的蚂蚁,一见她至,有心追问,却被她一句话堵了回来:“我实在是太累了 ……”

    贞筠只得住了。卧后,她仍能听见她隆隆的心声,就如擂鼓一般。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太多了,贞筠有心询问,都不知从何问起。忽然之间,月池动了,她:“……贞筠,我们去海外吧。”

    “我们明天就走,先赶到泉州港,在那里和时会合,然后坐上佛郎机人的船。我们可以像我当年一样藏在船上,等到了大海央,他们发现我们,也没办法了。我可以给他们一些好,让他们把我们带到欧洲去……”

    她絮絮叨叨,说得天行空,全然不似过去的缜密。可贞筠却什么都没说,她只是笑应:“好,那我们就换个地方住。”

    月池的兴致越发昂了:“让我想想,我们去哪儿了,去希腊吧。我以前在那里还有一房舍,那里的海真的很,我们可以行商为生。那里是……”

    她突然说不话来,那里还笼罩在教会,猎巫运动猖獗,无数女死于酷刑之,枷锁是无不在的。

    贞筠地抱住她,她的泪像山谷的泉,无声地沁透衣裳。贞筠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似得哄着她:“别怕,别怕,没什么可担心的,总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月池合上,耳边响起刘瑾的最后通碟:“我最多帮你拖延十天。杨玉已经起了疑心,他要持查去,我是兜不回来了。你知皇上是什么样的人,这件事你必须自己去说。否则的话,你自是不会有大事,可张彩一定是死无葬之地,还有那个嘎鲁,只怕连骨灰都要被扬了。哎,好歹共患难一场,我也不想他就这么没了。有些事,该放就要放,千千万万个妇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怎么就不行呢?”

    月池喃喃:“我就是不行,我从来都不行……”

    她这样的人,也成了将里的鸵鸟,开始逃避一切。贞筠很着急,可她却什么都问不来。她只能想法,让她暂时从这状况里解脱来。

    成化以前,溺毙女婴的现象非常严重,引起了宪宗爷的关注。宪宗颁发禁令:“人命至重,父至亲,今乃以婚嫁之累,戕思败义,俗之移人,一至于此,此实有司之责。自后民间婚嫁装奁,务称家之有无,不许奢侈,所产女,如仍溺死者,许邻里举首,发戍远方。【1】”

    然而,到了正德年间,虽有禁令加,但百姓生活困苦,在女儿过多时,还是选择了悄悄遗弃。只有少数的地方官,仁慈民,设置了育婴堂,收养弃婴及家条件困难的女孩。月池在宣府时所散的家财,正是用于育婴堂,给当地的孤儿寡母,一个容之所。

    可如今,夏皇后亲自颁发懿旨,言说:“父之恩至重,死生之节非轻,既萌人世,非命夭殇,上违天理,灭人,恶莫大于此矣。然无知庶人,因贫所致,戕害其,又实可悲可悯。今仰承两太后慈谕,于两京设育婴堂,以慈幼恤孤,为国祈福。”

    王太皇太后此时已缠绵病榻多日,朱厚照对这个祖母,亦有几分真,当要大办法事。可婉仪却提了这个请求。张太后对这个过于脱,牝司晨的儿媳越来越看不顺:“这自有外相公们持,何须你来。”

    可乎意料的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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