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青 - 第46章

    樊青叹了气：“拆开看看呗。”

    刚从山里来，衣服脏，他没坐沙发，选择坐到了地上。栾也学着他盘席地而坐，随便拿了一个最上面的袋撕开。

    拆开盒，里面是一条红的小方巾，还带着系扣。

    栾也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这是买给来福的。”

    “什么东西？”樊青一愣。

    “小方巾，系在脖上，然后这面翻到背上……”

    栾也把方巾翻了个面，上面的字大个，写着：减！请勿投喂！

    “我靠。”樊青一笑声了，“你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免得它天天装可怜。”栾也笑，“沿街乞讨招摇撞骗的。”

    樊青接过那条方巾，越看上面的字越笑得停不来：“来福要是认字得恨死你。”

    “没办法，吃了没文化的亏。”栾也说，“我好像还买了一条蓝的，让它换着穿。”

    “太贴心了。”樊青笑。

    两人笑了半天，栾也放方巾，开始拆其他盒。

    第二个盒包装看起来端，盒上印着一个大牌的妆品牌logo，是一个礼盒。栾也打开，里面放着一瓶香，两支红。

    樊青一愣，飞快抬去看栾也。

    “给曲的。”栾也盯着看了一会儿，买东西跟回忆犯罪过程似的边想边说。

    “上次拍照化妆，人家都是自己提供的。”栾也说，“虽然别人不在意，总得补偿。”

    樊青没想到他还记得，看了他久：“你……还会挑这个呢？”

    “打开榜单，选择销第一。”栾也回答。“相信群众的光。”

    樊青又笑了好一会儿。

    两人一个接着一个拆着盒，接来拆开的还有大姚的一餐，乔飞白的音响，木阿的仪，甚至李哥都有一卡壶……

    最后一个包裹大，被压在了最底。栾也拿起来看了一，微微一笑：“我想起来这是什么了。”

    “给你的。”栾也把包裹推给樊青。“自己拆吧。”

    樊青看了他几秒才低。手里的包裹大。他把包装撕开，打开盒，里面是一件藏青的冲锋衣。

    衣服的品牌他认识，了解徒步的人应该都认识，很专业，也不便宜。

    樊青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除了收到礼的那开心，更多的是复杂。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休息那几天栾也应该是有儿犯病了，才会疯狂买东西，买完又不记得买了什么。

    他意识逃避，不想记得的不是自己买了什么东西。而是自己生病时无所事事，疯狂购的那状态。

    但现在把东西全拆开来看，即使生病的时候，对方挑的东西也全是给别人买的，自己的东西居然什么都没有。

    “太贵了。”他把盒重新盖上，抬看栾也。“我不能收。”

    如果说每个月对方包车的费用还算是自己的劳动所得，上次的画是留作纪念，这件衣服已经超过了樊青能够心安理得接受的范畴。

    “不光你有。”栾也指了指地上一大堆东西，“每个人我都买了。”

    “我知。”樊青回答。

    哪怕栾也给每个人都买了礼，也不能减轻他心里的那负担。

    因为他知，那负担甚至不全是因为礼的价格，而是因为栾也每一次给自己送东西都是坦且毫无私心的，但自己却不能同样平等的回报给对方。

    “我用不着这么贵的装备。”樊青说，“你留着次山的时候自己穿。”

    “……如果是因为价格，没必要。”

    栾也看了他一会儿，开。

    “我说过，认识你们，特别是认识你，这段时间我很开心。但我这个人……有时候让人讨厌的。”

    樊青心里一。

    “太久没过朋友，也不知该怎么和人相。心好的时候和别人聊天，心不好的时候看见人就烦。”

    “有次摄影展，我上一秒和人好好说着话呢，一秒突然觉得没意思的，直接打车去了机场回加州，把主办方吓一。”

    栾也说完，自己先笑了。

    “是不是烦人的。”

    “没有。”樊青立刻回答。“你来的这段时间……好的。”

    栾也挑了眉：“是吗，我记得我还吼过你呢。”

    还是在樊青生着病给自己煮了碗面之后。

    “但你还是来找我了。”

    “休息那几天木阿和乔飞白叫我吃饭，我有时候不想声，也老装没听见。他们后来就开始给我留饭。还有我去店里懒得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非要和我聊几句的李哥，曲，大姚。”

    “之前有人一直和我说……除了你的人，没有什么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栾也停了停，说得有艰难。“别人带给你的每一……价值，哪怕是绪上的，都是需要付条件的。”

    如果你不能接受这社的方式，就不要试图去和人构建联系。柏明川说。否则以你这样的状态，你的病会越来越严重。

    樊青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但你们不是。”

    “你们觉得我不烦人，不是因为我好的。是因为你们好的。”栾也说。“这好让我有……怎么说呢，受若惊坐立难安的。”

    哟，一气说了两个成语呢，真。

    “这堆东西就是这个意思，和价格没关系。”

    栾也笑了一，“我就是太久没和人近距离相了，不知怎么能让你，你们受到……我很激。”

    是那终于用不着自己一遍一遍提醒自己，栾也，你有病所以你得离人远的激。

    栾也说完自己先慨了一，太久没和人说这么多话，听起来颠三倒四的。

    但樊青似乎听懂了，他注视着栾也，过了一会儿，把衣服往栾也那推了推。

    “如果是因为这个，那就更不需要了。”

    他大概能够理解栾也这因为别人对他好倍压力，意识想要回报什么来缓解自己的不安的状态。

    虽然他不知这状态是怎么产生的，是因为对方的病，还是因为像对方说的，在过去的时间里一直有人和他调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每个人都有条件之类的……

    这是哪个神经病惊世骇俗的傻言论。

    刚才他就想这么说，但想到对方可能是栾也很亲近的人，忍住了没说话。

    他就是想让栾也知——

    “我，还有其他人对你好，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因为认识你很开心。”

    “就算不收这个。”樊青指了指衣服。“也是一样。”

    “是吗？”栾也看着他。

    “至少在我这儿。”

    “我从来没觉得你烦人，不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