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尘 - 第4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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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凌腾一只手把上的儒巾摘掉,用力拍在案桌上:“值当!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凤栖被勒得几乎透不过气,冷笑着,声音低低的:“你这啊,我承受不起。”

    “随你承受不承受得起。”他执拗地说,“我的就是我的,我宁愿毁掉也不会留给云桐。”

    温凌的占有不免让凤栖有骨悚然,但避无可避,她只能先不与他争执,不过也不会求饶。回去后,默默地收拾了不多的东西,与溶月一起搬到营伎们居住的地方去。

    溶月吓坏了,一路喋喋不休地问:“怎么了?突然搬到那个鬼地方去?他要把我们当营伎一样对待了吗?……”

    凤栖默然了很久说:“他把我们藏在那里,犹如把明珠藏在小石堆里,仅是企望不那么显。”

    “他还是想帮我们不成?”溶月既有些奇怪,也有些担心。

    凤栖觉得也不能让她失去警惕,又说:“藏起来只是因为他护不住了,然而藏起来还是能够被找到的。溶月,你要是改主意想离开了,我再来想办法。”

    溶月脸惨白,却仍摇摇:“我就和娘在一起。”

    凤栖没有再劝。溶月的格越来越像她了,想定的事劝也没有用,不如让她照自己的想法去,反而无怨无悔。

    当然,少不得容忍溶月喋喋不休的抱怨:“真是,如果藏起来都护不住,何不放你离开?”

    凤栖苦笑:“他宁愿我死在他的手上,也不会放我离开的。”

    溶月呆了一呆,好半天才终于说:“这样自私的男人,不嫁也是对的。”

    营伎们居住的地方条件很差,一间帐篷横七竖八要睡好多人。这些小娘惯了伺候男人的事,羞耻心已经很少了,常见当完“差使”回来的姑娘胡袒着肩膀和脯,撩起裙当众上的黏和血迹,嘴里说着脏话骂着那帮“可恶的禽兽”。大家彼此也不避忌。

    凤栖门就被里面的腥臭气味呛着了,跟着里面人的俗话语也让她觉得不适。

    溶月默默收拾一个角落给她躺,凤栖说:“我不急着睡,先给你药天还,不要不注意溃烂了。”

    鞭伤不伤动骨,但血痕条条,绽,看着目惊心,涂药时溶月也忍不住哭了声。

    刚刚那帮视她们俩如无的营伎们不由都注目过来,然后有几个心的还围过来:“这是惹翻了谁吗?受了这么重的刑。”又有说:“明晚我会伺候酒宴,到时候偷偷带些烈酒回来给你,比药油防溃防生疮的效果好得多。”

    都是苦命人。

    凤栖鼻酸谢,顿时连帐篷里污浊的气味都不觉得难以忍受了。

    明晚营有酒宴。凤栖想:莫不是温凌的弟弟幹不思派人来了?

    第二天接近午,营伎们纷纷地起床,洗漱梳妆一通忙活。

    她们也分三六九等。

    得好看、技艺妙的,是伺候主帅、将军这一级别,宴饮上陪酒陪舞,好吃好喝,但也战战兢兢,如临渊,如履薄冰;

    次一等的清秀佳人,是伺候猛安谋克的将官,相当于万夫、千夫这类,眠于军帐,只需忍耐一个人的坏脾

    最惨的是糙的村野妇人姑娘,多是掳掠而来的,则是平日到晚上就绑在榻上,外兵们排着队、提着一个个,那般的羞辱和痛楚,真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今日这架势,来的人只怕地位不低。营伎等而上之的都是心打扮,但也都是愁眉苦脸。

    凤栖悄然问:“可知今日谁要来?”

    一个漂亮小娘说:“听说是比冀王还要尊贵的人儿。叫我们务必要好生伺候着,不然当心小命。”

    那八成就是幹不思了。

    凤栖只是诧异,幹不思也有胆亲自到温凌军营里来?

    又想:他是太,又有绝对占优势的人,拿定了温凌不至于跟他同归于尽,所以亲自过来羞辱凌。这样位一级的压迫力量,温凌纵使恨得牙也不能不敷衍着,甚至会不得不退让几分以求自保。

    营伎们应差,当然不会有凤栖主仆的事。她们俩也很见机,用草木灰抹了脸,脏布帕蒙了发,穿灰扑扑的衣衫裙,只在后烧火煮

    熬到夜幕降临,外篝火燃得半天亮,载歌载舞的声音响起,军士们喝酒说笑声也响起。

    凤栖盯着小铫的火苗,怔怔地发呆。

    只听萨满的傩歌亢了一阵,又渐渐低矮了,觥筹错声清晰起来,接着又是歌女们的唱腔乍起,渺渺云,再接着是鼓,节奏和调有些像《臻蓬蓬》,踏歌的声又雷动了。

    纷的脚步声却从四周纷至沓来。

    凤栖在这些声音里辨析,渐渐心往沉,终于说:“溶月……”

    溶月没她那么细心锐,一直只专注于火焰的大小和铫里的沸,“啊?”了一声抬:“娘,怎么?”

    凤栖说:“他们在营地里搜查。”

    “谁?搜什么?”

    凤栖说:“今日来的,不是郭承恩,就是幹不思自己不,以规格来看,是幹不思的可能更大;幹不思肯定没有怀着好意来,在营搜检,想必是要找到什么证据。我们很有可能也是他要搜检的容之一。”

    溶月张大了嘴,好半天才说:“我们逃罢。”

    “往哪里逃?在这营地的哪里,他们都能瓮捉鳖一样。”凤栖说,“越动弹,越显。”

    溶月害怕得开始落泪、哆嗦。

    凤栖抓住她的手:“溶月,冷静,该来的总会来。”

    溶月也:“娘,我不怕,我与你一起。”

    凤栖拿了一块炭木,翻开白苎麻的裙,想写最后的遗言,又陡然想到写了也不一定能去,大概她上次给云桐的信暗书,就是她此生最后的遗言了。

    但现在总要留什么,给后人,亦或自己。她再一次握炭笔,看着裙褶一,宛如竹纸上打着朱丝栏。

    “溶月,你有没有什么想对家人说的话?”

    溶月泪,摇摇:“家里人都不知在哪里呢,何况写了他们估计也收不到。”

    凤栖笑了笑:“不错呢,是青山可埋骨,胡用草席一卷,挖个坑就算客气了,就不知有没有人为我们‘夜雨独伤神’。”

    知溶月听不懂,只抚地拍拍她的手:“不怕,来了也好,我们都是净净回去。”

    又想起温凌那个可怕的病,自己也不由打个哆嗦要是她也被他分尸斩首,腌制得面目如生,藏在匣里随时拿来盘玩,该是死都不能安生了吧?只是她心思怪异,又与寻常小娘不同,突然好奇起来,若是人真的死了,她死亡的颅又能不能像伍胥挖置于东门一样,还能看到前的一切?

    好奇心一起,好像害怕又少了。

    她手速如飞,在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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