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尘 - 第3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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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凌是在败局稳住了局面,回到黄河据守,但心里的冤枉气真是腾腾地往上涨。

    数完最锐的铁浮图与拐军队,三千兵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而其他骑兵、步兵亦是死伤不少,士气萎靡不振。输了没几天,父汗从黄龙府快传来的圣旨已经到了,毫不客气地骂了他一顿,不过好在也仅是骂,没有褫夺军权,反而告诉他一个消息:幹不思在云州借重郭承恩之手,一路向西北把北卢剩余的残打得落,占领了偌大的北卢土地,越发趾气昂、不可一世起来。

    温凌仔细读了几遍皇帝的密旨,隐隐有些明白父汗的不满。

    而当幹不思的来信也到他手的时候,他更是了然:幹不思的母族乌林答在北卢土地上圈地不已,完全不顾忌靺鞨皇帝的威望与利益,已经犯了皇帝;而幹不思与乌林答尚未觉察皇帝的不满,还以太及太母家自居,越发狂妄。

    他给温凌的信就是大肆嘲讽了温凌一番,并说自己也将请旨再河,新增的队伍可以一支来援助“久战不胜”的冀王,另一支更为庞大,将以压之势摧垮晋地汉人的一切防卫。

    幹不思大言不惭地说:“之前,弟须仰仗阿哥军力扶持,如今不必了,郭承恩熟悉南梁弊端,弟军力又增十倍不止,踩也能踩塌并州城墙。弟自愿来协助阿哥,阿哥不用客气,安心接受弟之帮助就是。等弟登基之后,再把你丈人爹所在的汴梁也封给你领地,你就可以到亡妻的故土好好怀念她了。”

    温凌气虽气得要命,但想到幹不思写这封信时定是得意得嘴咧到耳,满是对他的瞧不起,他又冷笑起来连亲父亲都开始警觉这个羽翼丰满、且有外族背景的太,幹不思又能蹦跶多久?!

    他把幹不思的来信成一团,想丢油灯里,想了想又到小斗里去了。

    手边还有几个蜡,从来使的,都是一样的细腻湖绉,都是一笔瘦的小楷这是南梁新帝凤震的来信。

    洗去血淋淋的湖绉,写着好些重要的信息。

    温凌刚输的时候气急败坏,恨不得当场就向世人抖落凤震的两面三刀。后来冷静来,南梁诸人里,凤震还是愿意合作的,换其他人连议和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从密信里看明白了,曹铮和云桐对凤震违,不愿意听命,所以摆了愚蠢的太凤杭一。温凌虽然失败了,但并没有败彻底,只要找到失败的原因,并州军和天武军要想轻易把他赶跑还是很难的。

    他接着往看,脸却突然变了。

    温凌把这片湖绉也团成了一团,在手心里攥着,攥得指关节都发白了。

    稍倾,他起到帐篷起居,地铺对面、放衣服的藤箱了一个两尺见方的螺钿雕漆匣

    他像举行什么仪式似的,移过一炉篆香,待香气弥散之后,恭恭敬敬向那匣捧香祷祝。半日后才缓缓打开匣,静静地凝望着,最后伸手探,似乎在轻柔抚,嘴里也喃喃自语什么。而后才重新把匣盖好,用缎带系好,摆回原

    他的心比自己想象平静得多,至少没有凤震所推测的那震怒、愤恨、羞恼。

    他在想:是不是应该对她的欺骗有些反应?比如砸东西,比如誓将把她大卸八块,又或者鞭打到血尽烂而亡?

    可是很平静,连妒忌好像都没有。

    温凌发了一会儿怔,然后又重新到外间给弟弟幹不思、给南梁皇帝凤震写回信,信语气和他此刻的心一样,平静得很,仿佛毫无涟漪。

    之后又恭敬地给父汗回旨,认了错,发了誓愿,也隐晦地表示自己不会让幹不思一家大,定会服从父汗的吩咐,忠心不二。

    写完,他心里平静得空落落的,吩咐手把回奏与书信、蜡一一发送去之后,他的亲兵伺候他洗了澡,把宵夜用的茶和放在帐篷里。温凌说:“今日要茶。”

    亲兵一愣:“卑职不会,得请营汉人营伎来茶。”

    温凌:“你找来,我亲自茶。”

    “好。”又问,“……那么,大王要不要传个喜的小娘来伺候晚上?”

    “不用。”温凌说,“没那个心,拿茶就好,要兔毫盏和小团龙。”

    又吩咐:“叫营伎善弹琵琶的,远远的,就在她们睡觉的营帐那边,弹几遍《关三叠》,弹完不用来问我,自去睡觉便了。”

    亲兵有丈二和尚摸不着脑,但大王目光幽暗,眉梢角是说笑不笑、说怒不怒的怪异神,所以也不敢多嘴发问,只奉命从事罢了。

    温凌在琵琶声响起的时候,先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

    他笨拙地用握刀剑的手,碾碎团茶,扫末杯,注,茶筅击打。那茶末逐渐被击打雪白的泡沫,他心一喜,又冲,继续击打,隐隐记得她手法有轻有重,但记不真切了,只能凭着觉把满杯的白沫打得云一般浮起来。

    《关三叠》他第一次听,是凤栖送别她哥哥凤杞,当时惊为天人,而现在这些掠来营伎还不曾有这样的本事弹到境。

    只是他还是很满足,耳畔音乐三遍结束,他用茶匙沾取茶粉,想在白沫上面画一幅丹青画了半天,隐隐像双睛,又像是一双翅,又像是两拙劣的倒八字。他自嘲地一笑,丢掉茶匙。喝了一的茶。

    茶汤苦涩得很,也没有什么香味,只有大力打来的茶沫有些浮云般的虚渺蓬松。

    温凌闭着睛嘘的气,又气,抬着把酸楚的觉咽去。

    五味杂陈,从未验过这滋味。

    但当再次睁,看到磨得镜光的铜壶里映自己的脸。

    他看到自己眉目舒展,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温柔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温凌慌间打翻了铜壶,伤了拇指。

    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但仍然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带有这样的笑意……

    云桐合上凤栖寄来的家书,皱着眉思忖了半晌。

    恰好曹铮那边又来邀他去军帐谈事,云桐只能把她的书信在腰间褡裢里收好,疾步到曹铮那里。

    曹铮也是皱着眉,一脸愁容,背着手正望着案上的沙盘。

    云桐向他拱拱手:“曹将军。”

    转眸也看那沙盘:代表温凌的蓝基本已经聚集于黄河岸边,虽然河北一些城池仍是蓝占据的状态,但分布星散,若是这些城能够呼应起义,那只有分靺鞨军队镇守的这些地方,或许就能收复。

    云桐说:“形势整大好。大名府、河间府、山府、真定府……虽然无奈被割据,但从来都是一心向故国的,只是百姓没有得当的组织,抗不过军队,但若能连横起来,一起我们的烽烟号令起事,一定会使靺鞨后方大。温凌虽是一员沙场经验丰富的主帅,但主力孤悬于黄河,给他来个‘了葫芦起了瓢’,他也一定无暇四顾。”

    曹铮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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