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尘 - 第86章

    正担心她又要甩脸，却听很温柔的声音：“茶用的酥油不够了，今日少放了些,你尝尝嫌不嫌清淡；髓饼是现烤的,里面夹的是烤，还香的；腌菜,着一起吃可以解腻。”

    温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仔细打量了她一。

    她抬起睫，睛里都是哀怨，说话声音低沉像是在撒生气：“看什么？怕我毒害你吗？”

    赌着气似的自己卷了一张饼，夹上腌菜和烤，又倒了茶，赌气似的大吃、大喝，给他看。吃到最后,还不胜委屈般溜了一鼻，抹了一把泪，风清愁，叫人无比哀怜。

    温凌的心塌塌的,只恨旁边的丫鬟侍女太多，不便于亲自去给她泪，唯一能的就是自己也大大地卷了一张饼,大地吃，表示对她的信任。

    早饭用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凤栖闲聊，凤栖一直是理不理的模样，默默然自己喝茶，时不时敷衍地“嗯”一声。

    温凌找了半日的话题，亦提不起她的兴致，但他突然拍拍说：“对了，并州又送了一批粮草，还有郭承恩的人。”

    凤栖心里“咯噔”一，总算注目于他：“你看，我的故国大梁还是诚心诚意合作的。”

    心里却想：不至于吧？这就杀了郭承恩了？

    温凌说：“诚不诚心，我还得验了粮草和人再说。”

    凤栖问：“那么，解送的人带我父亲的家信了吧？”

    “没有。”

    凤栖心里又犯嘀咕：若说因为打仗而路不畅，家信难以送到，倒犹可说；但明明并州送来了粮秣，顺便带封信来是易如反掌的事，爹爹岂会吝惜写封信的时间？只怕这里面有玄。

    她只能先诈一诈温凌：“你不愿意把信给我就算了，犯不着哄我。”

    “我怎么哄你了？”那厢果然恼了，“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爹爹的信我还着什么？”

    这信没有什么秘密可言，都是会被拆开检查的，晋王知晓，信里不会写隐私的事或秘密的事，因此温凌也确实没有藏来的必要。

    凤栖沉了一会儿，抬时看见温凌正不错目地看着她，目光灼然，她心里一惊，不知他是不是在察看她的表，也不知自己的心所想被他看穿了多少去。她只能嗔怪：“你看什么？”

    温凌却一瞬间耳有些红上来，撇开讪讪：“没看什么。”

    凤栖心自己必须摸清现在的况，但又不能贸然和他提，此刻故意叹了一气：“我错了，我不该错怪你。你要忙，你就忙去吧。”

    温凌说：“我先说带给你的东西……”

    凤栖毫无兴趣，但不得不顺着他一：“是什么呀？”

    温凌来了劲，向外吩咐：“把东西端来。”

    外面迤逦来了七八个妇人，手里捧着五颜六的衣料，金光灿灿的首饰，还有一好茶。

    温凌笑：“这阵在应州寻到了这些好东西，我挑了又挑，拣了这些最致的给你留着，你看看喜不喜？”

    凤栖心：你抢来的东西，拿来给我献殷勤？我不就成了盗的窝主了？

    勉看了看，不咸不淡地说：“谢谢你了。”

    那语气叫温凌有些失望，不甘心地又问：“你还缺什么东西，你只开，我想法给你来。”

    凤栖心里默念着“将取之，必固与之”，自己这里想打听消息，但万不能心急，一脚，就是把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

    于是淡然：“暂时没想到什么，想到了再跟你说吧。”

    温凌也只好说：“行，你不需要和我客客气气的，都是一家，无需见外。”

    实在看她那带着红的和脸颊可，忍不住伸手抚了一，果然她又一扭避开，他笑了笑，倒也真拿“慢火细煨”的心态，不急于求成，而是温和地一笑，起去理他的公务去了。

    并州送来的粮草仍然只有一万石，抠抠搜搜的，一大国的豪气都没有。

    和温凌一起检查粮秣质量的幹不思冷笑：“这是打发叫呢？”

    温凌说：“大冬天的，都是靠存粮勉度日，能把粮草送过来支援，南梁总算还是顾盟约的。你要挑拣多少，你自己粮去啊！别在我这儿蹭吃蹭喝的。”

    “呵呵，真替丈人家说话哈！”

    温凌翻他一个白：“我告诉你，我和南梁和亲的公主连睡都没睡过！只是摆在那儿威吓南梁的晋王而已。反倒天天就听你什么‘人计’‘丈人家’的馊话！不知的人还以为我多帮着南梁呢！其实我一片苦心还不是为了咱们靺鞨！”

    幹不思说：“阿哥，我看那刘令植的那汉学是把你教傻了！南蛮有什么本事啊？咱们还值当靠他？”

    温凌叱：“你懂什么就胡说？父亲都信赖刘令植，唯有你总是喋喋不休看不起他。北卢那么大的土地，要人治理不要？他和南梁若是合作，若是斜剌里我们一刀，我们有多少兵力够他们包抄？”

    他冷笑：“倒是你，你把北卢那位伪帝给杀了，血洗了幽州城，现在好好一座城人都没剩几个，这就是你的治理之？我好容易打的涿州，给你糟蹋了；打了幽州，又给你糟蹋了。如此，这个大元帅还是请你来当吧，我不了了。”

    幹不思笑：“阿哥怎么这么小家气？涿州幽州我只是清洗了一遍，并没有糟蹋。现在城外正好作为好牧场豢养匹羊；城我让我属的猛安谋克驻，任他们理天寒地冻的龙兴之地，咱们的猛安谋克勇士都能够自给自足，现在有人，有土地，勇士们顿时钱粮也有了，隶也有了，女人也有了，难还不比在白山黑间渔猎？”

    温凌诧异：“你把你治的人迁移到幽州涿州了？”

    幹不思说：“暂时只能迁移了随我征的分人，以后慢慢再迁其他的就是。”

    温凌狠狠瞪他一：“那是我打来的地盘！”

    幹不思笑：“阿哥，你格局小了啊，别说咱们是亲兄弟，即便咱们不是兄弟，打这江山难不也是为了咱们靺鞨？！”

    温凌说：“你格局大！父汗想要的只是区区幽州么？你这里占地为王，父汗的大业只怕又得滞后两年了！”

    幹不思不由冷笑：“我说阿哥，你又来了！父汗想着和南梁和谈协作，不过是受了刘令植那个汉人的欺骗，以为汉人真的多么诚实，想着要向北卢报仇雪恨，得叫北卢彻底与协盟之国闹翻但就我说，汉人能和北卢闹翻，就不能和我们闹翻？他打量我们是傻呢，尽糊我们！”

    他抖着想了想，又笑：“那天闯厅的，就是南梁送你的小公主吧？听说也不是真正的公主，就是个藩王的女儿，他真正的公主也不舍得嫁给你呵。其实阿哥也不用说什么睡没睡的，女人嘛，细的，得还不错，你留着睡睡也无妨。只是当心南梁的人计，别消磨了你的英雄志。哈哈哈……”

    温凌听他放肆的笑声，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