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
夏往城外走去。她打算先回厉鬼
，然后另作打算。山路被大雪所封，举步维艰。薄夏走到山脚时，又累又饿，实在走不动了。风
着雪片刮在脸上，刀割一般疼痛。
未时应当过了，雪依然不见停。薄夏开始犹豫，自己回厉鬼是否真的合适。见到凌修后，第一句话应该怎么说？“主，听说我已经洗脱叛徒嫌疑，可喜可贺。那我来蹭几天饭可以吗？”，或者是“主，老娘快饿死了，赶
上酒上菜，今天你我喝个痛快！”
凌修若是问她这几个月来在何
栖
，她又应当如何回答？“我在修罗
跟阿修罗王的女儿舍脂厮混，你想了解细节吗？”
薄夏摇了摇
，叹
气。似乎在修罗那
可怕的地方住过，就总会莫名其妙蹿上来一些奇怪的想法。她看到山脚那废弃的土地庙，雪在低矮的房
上覆盖一尺多厚，竟然还没将其压垮。厉鬼被灭门的前夜，薄夏为了躲雨在其过夜，那时她遇见了合德，还以为是一场怪梦。
风简直要把薄夏的
泪都
来。估摸着时间还不算晚，她便走
土地庙去避风雪。庙门窗皆漏风，薄夏寻了个背风的角落，勉
坐
来，双手抱着膝盖，想起几个月前在此遇到合德的事
，恍若隔世。起初不觉得怎样，越想越觉得悲哀，她将脸颊抵在膝盖上，直到
觉有
蜿蜒过冻僵的鼻梁，才发现是自己泪了。
坐了一会儿，觉得全上都被从地底蔓延来的寒意冻透了，薄夏决定继续赶路。不
回厉鬼见到凌修之后形如何尴尬，她都不在意了，她现在只想喝
，然后倒在温
的床榻上好好睡一觉。
刚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后大殿的黑暗传来什么动静。薄夏疑惑地回过去看。天光从破败的窗扇落
来，只见神像前落满尘灰，破破烂烂的蒲团上，好像躺着一个人。因为他方才一直都躺着不动，所以薄夏未曾留意；而此刻他艰难地翻了个，然后坐起来，动作很不灵光，好像生了病。
薄夏猜测是迷路的或是乞讨的人在此躲避风雪，同为无家可归的天涯沦落人，不由生了些恻隐之心，便走过去打算将他扶起。然而她走近了才发现，这人看起来很年轻，衣冠亦鲜亮整齐，只是上似乎有伤。薄夏甫看清楚他的面容，不由一惊。
“阎
？”薄夏讷讷地问。此人正是修罗的爪牙，
怪气又十分残忍可怖的阎，曾杀了许多厉鬼的门人，又差
杀了薄夏。但此时他看起来却很狼狈，衣服上有好几鞋印，上好像也有伤。薄夏不知是询问发生什么事好，还是一脚踢死他，为厉鬼的门人报仇。
“你是……厉鬼的门人……”阎低声地说着，每说一个字就
一，薄夏判断他伤得不清，且是
伤，若不及时医治，只怕无力回天。
“救救我……你是厉鬼的人，你能救我……”阎断断续续地说，声音越来越低，几近呓语，一丝鲜血从他的涌来，在颚蜿蜒爬虫一般的痕迹。
“究竟是怎么回事？”薄夏问。阎是修罗行事比较激的，想来有不少仇家，仇敌报复将他打伤倒说得过去，但阎又说厉鬼的人能救他。莫非是凌修把阎揍成了这幅模样？
“厉鬼……回来……同我无关……”阎断断续续地吐几个字，薄夏听得云里雾里，心却有了不好的想法，该不会是厉鬼又了什么变故吧？上次灭门之后，厉鬼只余十来人，再什么事，当真一个人都不剩了。薄夏也顾不得许多，匆忙就往庙外跑，低着还没跑几步，就听到门外有人说：“姑娘可是要去厉鬼？路
雪厚，不如结伴同行吧。”
薄夏抬，见门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背着光，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穿了
的袍，发
白，看打扮像是个秀才。现天寒地冻的，一般的读书人也不至于着风雪山赶路。
“这……”薄夏犹豫着，既担心这人不是好人，又忧心着厉鬼发生的事，把重伤的阎扔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你是……玉菱？不对不对，玉菱的嘴角边我记得有颗痣的。”那人端详了薄夏半天，说。玉菱是薄夏的师妹，两人年龄相仿。但是玉菱已在灭门惨事不幸亡了。
“那是玉楼？也不对，玉楼应该更年
一些的。对了，你是夏，这回不会错了。”老者
兴地笑起来，笑得让人觉莫名其妙。
“我是薄夏，你是谁？”薄夏颇有些戒备地问。
“这个说来话。我们一同赶路吧，我慢慢跟你说。”他笑着，转往外走。薄夏回看了阎，见阎躺在蒲团上一动不动，兴许已经死了。她轻声叹了气，跟着那人一起走了去。
“你到底是谁？”薄夏追上他的脚步，又问了一遍。
“我嘛……你小时候我抱过你的。你是那几个
妹最安静的一个。”男人说着，睛却不看薄夏，只是望着被雪涂成一片的白山路，“我两个徒弟实在都不怎么样。凌修人品不好；凌小五人品好，又太傻。几个徒孙倒是有人
，可惜还没就都全死了。”
他的凌小五就是厉鬼前主，薄夏的师父，去世已数月有余。薄夏瞠目结
，前这人的模样也的确有印象，似乎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见过他，然而许多年未见，他变了很多，此时此刻却突然想了起来。此人亦是个传奇人，当年与师弟为了
人白瑜而争风吃醋，将师弟逐厉鬼。不知何故，此后不久他亦隐遁于山林，从那之后，厉鬼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所有这些传闻，都是薄夏听厉鬼的师兄所讲。
形如何，她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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