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亭录 - 第157章

    少君的寝殿建在玄星山上最的一崖上，与其他殿相比并不华丽，甚至显得有些简陋，从黑石和外墙上各斑驳刻痕以及风蚀的痕迹来看，这座石殿仿佛很有些年，也没有侍卫看守，清冷而又孤傲地耸立在绝之上，斜斜对着山巅上的祭坛。

    凌随波将她放来，光脚踩在冰凉的石板上时，苏黛打了个寒噤，了上的毯，山的烈风穿透来，回在幽开阔的大殿，她散的发丝被得肆飞扬。

    “冷么？”男人问，将她抱一边的偏殿，放石间的两面帷帐，大步穿过偏殿，把人放到台边一张宽大的兽椅，这才转去亮四周上的火把。

    苏黛松开毯，一面打量着这间偏殿，一面笑：“这屋和多了。”

    这里建在山崖的背风，显然便是少君平常起居的地方，布置算得上舒适，石桌石椅和各皿一应俱全，殿一角还有一方以晶石砌成的浴池，以垂的苏丝幔挡住。与浴池相对的另一角是同样以黑晶砌成的宽大石床，床上铺着的华丽兽毯一直延伸到床外的石阶之。

    殿地板光如镜，倒映着殿石梁上雕刻的凶恶盘兽浮影，凸在山之外的台边是一排半圆形的石雕栏，此时已是后半夜，西斜的月光自空投来，将台地面染得清光可鉴。

    她面前是一块大的红石桌，像是直接自玄星山采来的大块矿石，桌面上正摆着她嘱咐给少君的那架床弩。

    “他们已经给你送上来了？”她兽椅，走了两步去摆那架床弩，发现上叠嵌在一起的两张弓已经被他拆开了。

    “今晚了状况，”凌随波，拖来一张宽大的兽铺到她脚，“在这里等人复命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你的东西了，很好用，正适合我们。”

    “你觉得好用就行，机关甲我还没有来，”苏黛，“我那里找不到合适的兽甲，但图纸已经画来了，你给我一件弑军的兽甲，我很快就可以好。”

    “不急。”他笑，等她把床弩上的弓重新安装好，把整架床弩从桌上拿开，放到一边。

    厚厚的绒毯一直铺到了台外，脚踩在细细密密的绒上，意自脚底升起，苏黛倚着石栏，伸往外看去。

    “这里怎会是这样？”她发一声惊叹。台外的景象奇诡而又瑰艳，与她预想的完全不同。

    这寝殿建在玄星山后山，与前山斜缓的山势不同，像是有人用一把斧自山一劈而，背山的这一面山孤直，绝崖断，千仞岩之不见底，淡不均的紫雾弥漫在脚，被月光一照，变幻七彩氤氲的淡光，连带着对面也是数不清的茫茫光，仿若虚空一般无穷无尽。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她却觉得有一丝寒意自漫开，凝神静听，还仿佛能听到脚底隐隐的凄啸嘶唳之声。

    男人温的双臂自后揽来，将打着哆嗦的密密实实圈在怀抱里。

    “这面，便是的囚崖，”他，“囚崖四周设了结界，所以你从上面看，什么也看不到。”

    “囚崖？”她侧过脸，问，“就是那用来囚禁重犯的地方？你……也在面这个地方游了很多年？”

    “是，”凌随波俯，低贴上她额际，亦俯瞰着台的孤直渊，目光邃幽暗，嗓音也十分低沉，“我在这面独自游了五年……说起来，妬姬大概也算得上是我的邻居……”

    他轻轻笑了起来，手臂了，“怕吗？”

    苏黛想起从人听说过的有关囚崖的各惊悚传闻，脑袋不觉一缩，双手覆在他叠的大掌上，“有怕……难怪你要选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寝殿。”

    男人双掌翻开，反把她两只小手包裹在掌心里，台的风卷了上来，因拥的姿势而垂落在一的发丝蓦地一同飞扬起来，于风丝丝缕缕缠到一起。

    “告诉你一个秘密，”他笑，“这底，其实并没有人们传言的那样可怕，厉鬼猛兽也好，被吞噬掉魂魄的行尸也罢，只要你够，其实都不至被夺去命……”

    他没继续说去，但她明白他的意思，致命的不是外在的危险，而是来自心那被人抛弃、被人孤立的切孤独和不见天日而日渐崩溃的绝望之。

    苏黛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好，想了想转移了话题，“你刚刚说了意外，是什么意外？”

    半晌，男人略显沉闷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没什么，就是弑军跟随我很久的一个将，有不对劲，我正在四搜寻他……”

    他心不在焉地说着，思绪开始飘远。

    侍卫和弑军几乎把玄星山都翻了个遍，却到这时都还没有找到烀狩，而山脚的守卫也传了消息上来，说并无人山，既如此，烀狩很可能是寻求了其他主的庇护，否则不可能逃过天罗地网般的搜索。

    会是哪个主呢？他对住在的那些兄弟妹们并不了解，十年来大分的时间都在外征战，留在的时间寥寥可数，到现在还有些分不清谁是谁。

    他的父亲朔羿此时不在里，去了东南母族所在的古落聚居地，寻求那里的支持，以便弑军剿灭北叛的行动能有更多胜算。算算日，他大约会在五六日后回到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