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小刘终于拿到了黎羚
第一
电影的拷贝。
影片的名字叫
《昨天的太
》，据说灵
来自于一句诗。
他从片场走到导演工作间，沿途经过了一些浮夸的装饰，挂在墙上的气球、丝带和鲜切
，是他们为了黎羚的杀青派对准备的。
现在再看到它们，只让人觉得心
格外萧瑟。
没有人想到黎羚会走得那么突然，招呼都不打一声。
心准备的一切，全都成了竹篮打
一场空，大家都难免沮丧。
小刘提议给黎羚打个电话，或许她还没有走得太远。
金静尧却很平静地说，不用了。
他很好地接受了黎羚的不告而别，一直都表现得冷静自持，虽然没有派对，还是给其他人放了半天假。
自己则继续工作，默默地关起来剪片
。
只是过了好几天，金静尧还是不允许他们将装饰撤
来。
鲜是大老远从山脚的村里运上来的，期很短，此刻死气沉沉地垂在墙面上。小刘不小心碰了一，发黄蜷曲的
，立刻都簌簌地掉来，像满地风
的尸
。
他心
生
一
怪异的觉，只觉得自从黎羚杀青之后，整个剧组的气氛都不太一样了。
她带走了生命力，还有一些什么别的东西。
表哥这几天也都没怎么睡觉，他很担心他。
小刘将拷贝
给金静尧，对方的反应倒是比之前有活气了一些。他很快就将手
的工作收了尾，打开投影仪，
沉
沙发里。
见没有赶走自己的意思，小刘就也跟着坐了来。
电影开始了。
第一个镜上来，黑暗的房间里，一个男孩站在窗前。窗外在大雨。他的
有一只老式的拉线吊灯，灯绳垂来，忽明忽暗的光线拖曳着他的影。
镜慢慢地被推近，隔着雾蒙蒙的玻璃，一寸寸地描摹清秀的五官和细
的眉
。
男孩的
廓柔和，唯有
形丰满，很迷人，像绽放的、丰
的。
小刘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转看金静尧，几乎不敢开
：“这是……”
对方盯着屏幕，很平静地回答：“是她。”
这是十九岁的黎羚。
她很年轻，很漂亮，也以一绝无可能猜到的、全然陌生的姿态，现在小刘的面前。
大概看了十分钟，他就明白了为什么这电影在当年会很难上映。
黎羚扮演的是几十年前，在胡同里大的跨
别者，一个份认同为男的女孩。
她将发剪得非常短，衬衫的扣系到最上面，像男孩一样走路，说话也刻意将嗓音压得很低，有大大咧咧的北方音。
因为形清瘦，脸廓又很
畅，看起来并不违和，反而有雌雄莫辨的少年。
可是现实的黎羚本人
本不是偏的相，恰恰相反，她五官秀致，很有女魅力——这样一来，冲击力就更
烈了。
她十九岁，第一次演戏，竟然就有这样的天赋，完全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暗恋同校的女生，会追在对方后面
琴、送她回家。
也经常跟其他男生打架，脸上总是挂彩。
所有人都视她为怪胎。
电影剧过半，她悄悄溜无人的教室里，注视着睡
人一般的女同学，想要偷偷吻对方的脸颊，却被另一个男同学抓了个正着。
午后光明媚，微风过白
窗纱。
她的惊惶却如此之剧烈，像一颗尖锐的石，被用力掷向窗
。
玻璃碎了一地。幻梦般的青
期也随之而去。
后半段的节急转直，变得非常惨烈。
黎羚被嘲笑、被全校人孤立，老师将她拉到讲台上通报批评，
她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不肯说，众目睽睽之，老师踢她的膝盖，她跪。
台有人丢了小石上来，砸她的额，划破一
血。
同桌不愿意靠近她，把书丢到她上，说她是怪
，让她
。男同学将她拖到学校背后，对她拳打脚踢，再也不留手。
她太瘦了，也太倔了。被人照着脸扇
掌，牙齿里都是血，还是不肯服输。
她被剃光了发，很难看，偷偷躲在巷里，只想对暗恋的女生说一句，我不是怪。
女生看见了她，不敢跟她说话，丢了一包纸巾过去，像给浪狗喂
骨。黄昏里，她竟然将纸巾握在手里，痴痴地笑来。
有好几次小刘都不忍心再看去，但转过时，金静尧仍很专注地盯着屏幕。他脸上没什么绪波动，只是被
跃的光影笼罩住，如在幽暗波起起伏伏。
画外音现了一个更为苍老的老妪声音，很
、又饱
着哀伤，追忆着自己的少女时代。
小刘以为这声音就是黎羚所饰的主角何雯丽，直到影片结尾，才明白这是刻意安排的叙事诡计：
念独白的人并非何雯丽，反而是当年被她暗恋的女同学。
对方述说了一段虚假的、被化过的回忆。
而真正的主角，那个年轻的、孤独的跨别者，早在那一年过分炎
的夏天，以一异常惨烈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个午，何雯丽再也
持不去了，她去问父亲，自己究竟是不是怪，如果是怪，那为什么要将她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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