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 逃玉nu 第97

    真是奇怪，怎么连燕太太也是后来才知？玉漏正疑惑，就见金宝到后来说老太太叫。想必也是为了这事，却不叫燕太太到跟前去，难母亲的，连到跟前商议的资格也没有？走到这边来，老太太问她从哪里过来的，玉漏故意说起燕太太，“才刚老太太打发人过去的时候，我正在太太屋里和太太说话呢，所以来迟了一步。”老太太从榻上起，朝窗前那鹦鹉架走去，玉漏忙在旁搀扶。意正，卢妈妈的儿孝敬了一只会听话衔东西的鹦鹉，老太太拿着逗它，“是太太问你芦笙和汪家的亲事吧？”“是。听太太说，老太太将芦笙许给了汪家，问我知不知。”“早上你走后，我把汪姨妈叫来商议的。”玉漏窥她一，“老太太又答应了？”“我先前不答应，是看汪家的门第太低，没得玷污了咱们家。可后来想想，汪姨妈是亲戚，连亲戚都嫌，不是咱们读书人家的品德，所以就答应了。叫你来，是想将给芦笙置办嫁妆的事给你。”玉漏心里直犯嘀咕，这事难不该娘的亲自心？可见是有别的意思。果然老太太笑了笑，“我看也不要繁琐，汪家此刻有些艰难，我就没要他们什么礼。咱们这若得大张旗鼓的，反而说咱们叫他们婆家的难堪，就清清的办吧，只是要抓。”说芦笙的年纪又不大，何至于发急？玉漏因问：“不知老太太和汪姨妈商议的什么日？”“日虽还未议定，不过也不远了，等汪家找好了房就张罗起来。”玉漏辨其意思，好像一刻不肯多留芦笙在家。她暗里忖度了半晌，拿话试探，“老太太说得是，以咱们两家的门第，怕太隆重了汪家面上不好看，东西少了呢，也不是咱们这等人的派。不如这样，我前日查检库房，见有许多搁着没用的东西，脆都清理来，用好看的匣箱笼装了，到时候随芦笙一起抬过去。”老太太正犯愁，又不想太丢脸面，又不愿拿钱来贴个野，倒是玉漏这个法好，解了她两难之。便睐着望着她直笑，“我看你这法好，正好把库房清一清，许多使不上的东西堆在那里也是占位置。”这厢回去，玉漏又立刻给燕太太叫了去，俨然是翘首以盼了许久，不等她坐就忙着问她：“可是说芦笙的婚事？”见玉漏，燕太太益发疑惑，“怎么老太太不叫我去商议？”难为她还没看来，老太太不和她商议 ，显然就是不容她半句不肯的话，连求的机会也不给她。也不知她这两日如何得罪了老太太，得这局面一时一变的。玉漏只推说不知，“兴许是老太太得闲来，又想着替五妹妹的事心了。”心？要是真心，也就不会将芦笙许给汪家了。燕太太越想越有些不对，便去和老太太说理。玉漏想劝她不要去，犹豫之又没劝，反正是她自己要去碰冷钉。于是自己回房来和池镜说，池镜一面当闲话听，一面勾老太太单开给他去办的金铃的嫁妆单，满满当当写了三篇东西，如今才勾去了十几样。他里嘀咕着，“这两样打发人去杭州办去了，大约夏天能得。这四样——”玉漏劈手了单，旋裙坐在那，“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嗯？”池镜耳朵里只捕捉到“芦笙”“汪家”几个字，因而笑：“听见了，不就是汪姨妈想求芦笙，老太太和太太都不肯嚜。”玉漏心里翻了个白，“你那都是什么时候的黄历了？老太太今日又肯了！”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底是老太太，没两天就河东河西地折腾。池镜也不惊讶，笑着摇，“咱们家的事真是比朝廷里的事还要瞬息万变。那你说说，老太太为什么又肯了？”“我要知就好了。”玉漏睛怀疑地向斜着，而后凑来，放低了声音，“不过这事是老太太自己主的，一没和太太商量。可见老太太是打定了主意，不许太太驳这话。我想，是不是太太这两天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老太太？她自己像是还不知呢，才刚我回来的时候，她正忙着换衣裳去问老太太。我要是没猜错，一定是碰一鼻灰回来。”池镜见她面上有一丝看闹不嫌事大的微笑，知她是燕太太推着她平白替汪姨妈他们费了些银的事生气。他拖过单来笑，“你吃了太太的哑亏，现好了，自有老太太给你气。”玉漏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好像有些幸灾乐祸，是吧？”“是不是也不是你惹的，你有什么好过不去？”为他的理解和他独特的宽容，她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她也歪着脑袋跟他看那单，嫌看不清，便走到他旁来坐着。池镜些微惊讶地瞅她一，看见她睛亮晶晶的，自然而然地像两颗宝石呈在他，他旋即笑了，将胳膊抬起来揽住她的肩。单上有一吃饭的金，都是成双成对的。玉漏想到将要给芦笙办的那份嫁妆，何止相形见绌，简直云泥之别。老太太明摆着是故意的，这时候燕太太要是还有力，还是不要和她老人家讲理的好。偏生燕太太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一心只想着替芦笙讨公。走到老太太屋里来，话未，先掉足了一筐泪。哭到后来，角的余光一瞄上去，看见老太太坐在榻上，嘴上始终噙着丝冰冷的微笑，诡异地沉默着，似乎就等她朝死里哭去。她莫名地心慌，不敢哭了 ，呜咽声渐渐转为了啜泣声，一时没敢开，只握着帕一一地蘸泪。“哭够了？”老太太总算开了，却没打发丫们去，并不打算照顾她的脸面，“哭够了就说正经事。想必你是为芦笙的事来的？”燕太太顺势，但想是哭久了的缘故，已有些气短了，“我听见老太太已将芦笙定给了汪家，我想别是我听岔了，前老太太还不——”老太太一剪短她的话，“前我是顾虑着两家的门第太不登对，可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什么不的，没这话，那是你的亲，岂能小瞧了他们？芦笙那，将来嫁到谁家不受气？还只有嫁到他们汪家去稳妥，人家总不会和自己亲外甥女为难。”燕太太勉笑起来，声音尽量压着，有些颤颤的，“我们这样的人家，谁敢轻易为难咱们家的姑娘？”老太太将笑冷冰冰地凝视过来，喃喃地重复她的话，“咱家的姑娘——”燕太太蓦地心一凉，慌张起来。难她知了？不然为什么偏咬住了这句话？可是这些年将瞒府里的人都瞒得死死的，谁会告诉她？也许是她多心，不能自了阵脚。她忙定住神，“我的意思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将来芦笙不论嫁到谁家去，人家再看她不好，也要看老太太的面。”老太太骨一歪，靠到旁边枕上去，“我有什么面？我不过是个老昏的老太婆罢了。”这自嘲的意思，好像真是意指些什么。或者是她为讨芦笙不择手段，透了什么话来？这也有可能。燕太太没敢再说，在老太太幽幽的目光里落荒而逃了。老太太只望着她沉默地逃窜，心倒有受用似的，觉得自己仍然宝刀未老，真动起怒来，不必费，就吓得人如惊弓之鸟。她歪在榻上无声无息地微笑，太照在一块大红的裙上，有突兀的秾艳。回去后燕太太总是心不安，怀疑老太太是知了，故意说那些意味的话，不就是悬在上的刀？先不着急杀她，要看她在刀自慌自，像箭瞄准了猎，不急着，先看猎四逃窜一阵，满足自己凌的趣味。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慌了神，先探清楚底细要。隔日请了汪姨妈来，打发了人，关上门，掉来只疑神疑鬼地睇着人。那汪姨妈坐在椅上，向着她慢慢转动，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