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nu 第94_逃玉奴by再枯荣

“你亲自？”玉漏看她一，没见哪个正太太给姨太太烧饭吃的，她娘还是开天辟地一个，服侍汉还不算，还要服侍汉的小妾，“你教给厨房里的人，让厨娘不就得了？”秋五太太居然还有些骄傲的神，“她还就吃得惯我的哩。”见她一脸甘之如饴的笑意，玉漏简直不知该替她笑还是哭。她终于从她爹的老妈，成了一对“夫妻”的老妈，将来梅红果然生个儿，不得了，想必她还要他们“一家三”的老妈。不过玉漏没打算多劝她，反正劝来劝去都是无用功，她娘生是她爹的人，死是她爹的鬼，就是了鬼也会一心保佑他升官发财。倏地听见王福在外嚷了声，“老爷回来了！”这时候她爹才回来？一更天了吧，天都大黑了。他们廊从不灯，从窗上可以看见连秀才打着盏灯笼走在对过廊，一径走到东屋门，珍娘从里替他开了门。这里也忙开了门，玉漏跟着站在秋五太太后说了声，“爹回来了。”看见珍娘兴兴的目光一闪而过。秋五太太问他：“你在那屋里歇？”连秀才在对过，“你只和三丫说话吧。”秋五太太望着他门，才将这门阖上了，仍旧和玉漏退回榻上坐。玉漏还扭着在窗上看，隔着两扇窗，那屋和这屋是一样的格局，外两间，隔着罩屏。对面窗也是外间的窗，上嵌着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是珍娘在替连秀才端茶，微微别着，有些矫作的姿态。这蹩脚的姿势玉漏是看熟了的，从前珍娘跟着她在府里的时候，逮着个空，也是这样往池镜跟前端茶递。“珍娘到梅姨屋里多少日了？”“上月初才诊有喜来我就打发她去了，大夫说三个月最要。”玉漏扭回：“三个月最要，那爹还见天睡在她屋里？”“有男人陪着嚜总要安心，怀了的女人都是这样。”玉漏想着笑了笑，“那爹看在里，吃不到嘴里，就愿？”秋五太太欠过来打她一，嗔笑：“这样说你爹！”男人嚜，都是这样。连秀才肯勤在那屋里，谁知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怕人家那屋里三个人心里都是心照不宣，就只她这愚钝的老娘还蒙在鼓里。“别看珍娘是个乡丫，主意还大呢。从前跟着我在府里的时候我就瞧来了。”秋五太太还当她真是说从前的事，有心虚，“其实珍娘这丫不错，野是野了，也还算听话的，到底是自家的亲戚。”反正事都过去了，难还要和她秋后算账？没意思，她忙转过话，“王西坡他老娘死了你晓不晓得？”“我哪里晓得去？”说西坡说得太突然，玉漏仿佛给人拧了一，神一抖擞起来。但面上越是要淡淡的，表示不在意。其实不提他也很少想得到他，尤其是这半年，家里太忙了，了那么些事。既然想到了，自然也会想到上回见他，还是为他借钱的事，记得是十两二钱银，仿佛抵消掉了她对他的大半怀念。“是十月里的事，我就说他老娘那个病治不了，偏要抓药请大夫拖着，该死还不是要死，反拖得家穷业穷的。”秋五太太打算别人的钱也是一样的。忽然她将话锋又一转，“他那十两二钱银还你没有？”玉漏皱了眉，“你老记着那钱什么？又不是借的你的。”自己却也没能忘。原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到她和西坡上，总觉得别扭。秋五太太瘪了瘪嘴，又：“你往后不要再借给他钱，他家里简直是个填不完的无底。他老娘才死，何寡妇带去的那闺女跟着就病了，他们家也不知了什么邪，一个接一个的病。你要是再借钱给他，简直没完没了！”玉漏诧异，“那丫也病了？”“说是瘦，早年嫌是个丫，受了何寡妇那婆婆不少打骂，骨一直就弱，有个风草动的就要病，是个小。请大夫来看，说是要吃药调养。他们王家这两年净和大夫打了，家里只怕都要给药汤浸透了。现今吃饭都是问题，还有钱买那些补药给她调养啊？上月来找你爹借二两银，你爹没借他，说了他一通赶他去了。”“说他什么？”“你爹也是好心，和他说：‘那又不是你亲生的，你给她闲饭吃也算对得住她们娘俩了，何苦往自己上揽那些责任？她有命就活，没有那命，也怪不到你上。’他听了好像还有不兴哩！你爹哪句说得不对？”玉漏半晌无言，心里发闷，替西坡不值，好好一个人，净给些病人拖垮了。说曹曹到，次日起来，府里来接的车刚到，连秀才上衙去了，玉漏刚和秋五太太用罢早饭，正预备要回去，就听见王福说西坡来访，在前院等着。秋五太太看了看玉漏的脸，没好轻易赶他去，先凑来和玉漏嘀咕，“肯定是瞧见了门的车，晓得你回来了，来问你借钱的。”“借钱就借钱，让他来好了。”话虽如此，可玉漏却有些不由自主地胆战心惊，真怕给她娘说了，岂不是拿她当个冤桶？果然西坡来，看见她也没有惊讶，只把微垂着，很像个人。他上穿着件蟹壳青的衣裳，胳膊肘那里用块湛蓝的布打了个补丁，果然是穷了。这样穷的人，找来不为借钱还为什么？总不会光为来看她一，从前她回来，他也没有特地来看过。难他们之间说来说去，也就值那几个钱？她不禁防备起来，端起茶，背得直直的，也不看他，揭了茶碗盖沿着茶碗茶，那样像是在摇，“你有事？”问得格外简短，原还想问家里可好，没敢问，怕说到他家里，他趁势诉苦，再趁势开借钱。西坡略显尴尬，“上回问你借的那些银——”果然是奔着钱来的，玉漏搁茶碗，笑着截断他的话，“实在还不上，就再缓些日，反正又不算你利息。虽然我此刻手里也，可不在这十两二钱上，你此刻还不还的也帮不上我什么。”秋五太太听这气，也不知真假，不过母女间的默契，伸过来问：“你近日缺钱？什么用？”玉漏扭脸为难地笑笑，“还不是为我们四姑娘阁的事，我们这些兄嫂的，也少不得要拿钱来添办几样东西给她。我又不比大二，人家娘家什么基，我又是什么基？我自己又没什么己，我们三爷更是，他比谁不会钱？素日也没个积攒，真到要用钱的时候了，又拿不来，正为还少一二百两银烦呢。”“可见谁家没烦难事？你们那样的人家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可不是？外只看着我们多风光，谁晓得里的事，都有个钱的时候。”她们像看不到他，西坡听着她们母女谈话，从未觉得“钱”这个字像今天这样刺耳。她们只说去，使他越来越到没了立足之地。“唷，瞧我们只说话，忘了你。”玉漏端正又望到他上来，笑得没有温度，“你到底有什么事？”西坡只觉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不像从前，和她说的每句废话似乎都有别样的意义。他知，从此以后，不会再有那虚无的意义了。反而抬起来，迎面向她微笑，“没事，”慢慢摇了两回，“没事。”有没尾地，他走了，失魂落魄地归到家来。那何寡妇闻声来问他，“你可跟他们三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