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 逃玉nu 第75

    池镜默了须臾，靠回榻围上呵呵一笑，“大伯母嚜，好歹是儿媳妇，不会过分为难她。不过毓秀就难说了——从前老太爷屋里有位老姨太太，不知怎么就吊死了。”说着，手在上抹了抹，“不怎么样，没了毓秀，往后老太太能稍微信得过些的人，就只你了。”玉漏听得胆战心惊，以为是和自己家一样，争来斗去，还是那一家，没想过会死人。她一面斜着瞟他，待他一看过来，又立时调过去，一副避之不及的样。池镜睐着看她一会，把胳膊横到炕桌上，去拉她的手。她了两不掉，手给他握到炕桌上来。他用力地攥住，目光凌厉而温柔，“在咱们这样的人家，要想息事宁人是不可能的，不如先手为。好在咱们了夫妻，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必怕。”她的手被他温柔挲着，想起在唐家时的形。大家大族之，总是有人要吃亏的，其乐不过是粉饰太平，给外人看而已。既然千方百计闯这府里来，又装什么活菩萨？难那些千金万银都甘愿落别人荷包里？如此一想，便衔住嘴，横心了。池镜就瞅着她笑，“何况老太太也不一定就要毓秀的命，好歹在她跟前二十来年了，兴许就是赶她去。你别净往坏想。”可老太太不见得是那样心慈手的人，她手心里发了汗，他也摸到了，掏条绢来给她搽着。赶上金宝端清的茶来，看见这形，调侃：“的手上有金砂？瞧你搽得这样仔细。”池镜又恢复了那一贯懒倦的笑，“我给你讲鬼故事，瞧她吓得，一手的汗。”“吃羊吃的吧，羊吃了就是火气大，快吃茶清清。”玉漏上也没事人一般笑起来，不及金宝喊，先端起茶呷了一，果然得直吐，拿手不住扇着。池镜望着直好笑，不知她是什么的，像是个繁重的魂装在个轻盈的壳里。他想到唐二说她的那些话，很有嗤之以鼻，难只许男人狼野心，就不许女人唯利是图？他倒觉得她是可的，也许是因为他本来很坏。待金宝去，他将那些沉重的话题揭过，不再提，望着那碗茶嗤笑，“给人火气吃上来，单吃碗茶什么用？”玉漏心里还盘算那包砒霜的事，冷不防听见这话，还有些没反应，“你不如洗个澡好了。”“洗澡也不用。”她一看他的睛才明白他的意思，回一看天已晚，老太太恐怕已歇了，再要去也嫌晚。只好把嘴一撇，一声没吭。他望了望她放在炕桌上的胳膊，微透的袖里藏着截雪白的，五本来发，就觉得那是块冰，便把手溜她那袖里去，摸着又又凉，很是称心。 经霜老（十四）清月咫尺，灯光掩映，玉漏将帐挂起来，想要丫打来洗，又不知今夜该谁值夜，只怕已在那睡了，便踟蹰着没好喊，也怕人家笑他们天没黑便起这事来。池镜睡在枕上看见她略微鼓着片红的腮，知她不好意思，复将她一把扯回怀，“她们一定把搁在外了。”玉漏将戳在他心，这样由至上看他，可以清楚看见他上一圈刚冒的胡。他胡得快，每日晨起都要剃一遍，不叫丫动手，也不叫她代劳。她想起从前他还玩笑说以后要她给他剃，真成亲了，他又没说过这话。“你怎么从不叫人给你刮胡？”她忽然问。池镜朝瞥她一，笑着摇。以为他是不想拿这小事烦她，她倒是很愿意在这些无关要的事上舍人，“我可以给你刮的。”池镜笑了笑，仍是摇，“你难不认为让人拿刀比在脖上是件很险的事？这个人有心或无意间，兴许小命就丢了。”他信不过她。玉漏轻轻嗤笑，“原来你也怕死。”“谁不怕死？你难你不怕？”“怕。”她不知想到哪年哪月去，声音不觉有丝凄然，“有时候虽觉着活着也没什么好，但要死还是不敢的。”所以都是不敢把命到别人手上的人。他想到“生死相许”这个词，到悲哀，还常笑老太太疑心病重，他自己何尝不是一辈没有相信过人，就连对他们“相”这份希望，也一直存着怀疑。说到这些话便有些沉重，玉漏藉故撑着要起来，“我去看看是不是搁在外。”即要起来穿衣裳，池镜劈手将衣裳抢来向帐外抛得远远的，笑：“急什么？”一条胳膊圈住她的腰，翻了个，将她揿在底，望住她的，“一会穿一会解的岂不费事？”玉漏上有些骨，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肤腻腻的，不由自主地缠着他的。嘴里却说：“明日我还要起早到老太太屋里去呢，今晚就没去。”声音轻轻的，不像是拒绝。他一面亲她一面：“这时不过二更天。”说着手钻被里拨开她的膝盖，探到一片濡的地方，“你看你也是一样，偏装正经。”说得玉漏很不好意思，把脸偏到枕里去，稍刻又给他扳回来。他似乎很喜在这时候盯着她看，尤其喜看她慢慢皱起眉，听她似痛非痛地哼一声，自己笑着，像是很享受凌人的一快乐。玉漏觉得是受了他的蛊惑，也喜听他重的吐息声，仿佛他在用力宰割她，虽然有些痛。次日起来还是有些酸，走路尽量走得正常，不过还是看见青竹她们的光异样，掩着偷笑的样，大概是笑他们天没黑就急起来了。玉漏臊得慌，怕面对她们，一直背着坐在妆案前捱延。直到池镜走到背后来，一手撑在案上朝镜看，“怎么这半日还没好？摆早饭了。”“就好了。”玉漏回一瞧，万幸丫们都去了，她忙偏着脸珥珰。池镜接了那只珍珠耳坠过去，弯着腰帮她，睛盯着她那耳，眉不觉皱起来，端得十分认真。玉漏看着他这样有想笑，又想起他昨日傍晚轻描淡写地说那些死人的话，简直判若两人。其实她还不是一样，虽然胆怯，吃过早饭到老太太那院里，趁着毓秀不在的功夫，也还是照他的话了。落后几日，又真怕毓秀在药里毒，每次端药都要认真看几遍，又嗅一嗅，自己先拿抿一尝一。这日早上老太太见她那样，心料她一定也看什么不对来，便藉故将丫都撵去，因问：“你背着我尝那药什么？”玉漏端着药掉转向床前行来，珠故意朝四里转转，一副忙着编谎的样，“没什么，我尝尝看还不。”“你这丫，撒谎都撒得不像。”老太太靠坐在床上，两手收在被上，歪着嘴苍凉地一笑，“是不是那药不对？我前几日就吃来了，没说是等着看看她们还有没有什么后招。”果然她心里都知，玉漏陪着笑一笑，“我闻到不对，也没敢和老太太说，一来只怕是我自己多心，二来是怕老太太知，心里不好受。兴许是煎药的小丫错了药。”

    “那丫我和你姑太太早前就审过了，不是她，是毓秀。”老太太目光尖利地闪一闪，仿佛刀尖在晃了过去，“她们不想我好活。”玉漏走去碧纱橱外看看，阁里也没人，便放帘走回来，一面装傻，“老太太说的她们是谁？”“还能有谁？”老太太向上撑一撑，冷哼：“以为我就是老糊涂了，不晓得她们背地里耍的把戏？我虽老，还不至于糊涂至此。前我那病总不见好，我就疑心是用药不对，可不是如此？如今竟连好药也不给我吃了，我再一时三刻死不了，岂不是愈发等不及，少不得要毒送我归西！”玉漏忙安：“这是老太太多心。兴许人也是好意，见常吃那药不见好，就——”话音未落，老太太便低低叱了声，“她是太医？她那好意我真是受用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