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案2 - 32、第三十二章

    张屏返回县衙三堂，翻看兰珏给的册。册不甚厚，容列叙清晰简明，一些条目另用小字添注，恰都是张屏有疑问的地方。张屏通读一遍，归纳仪程顺序，另书于纸上。让人叫来谢赋、礼书郝仁和工书郑声，先将那张写好的纸与兰珏的册一同递给谢、郝二人。“这是兰侍郎待的程仪。我不大通礼仪，二位看看我写的还有无疏漏？”世人皆知，兰侍郎于书法，日常公务与题字书画笔迹截然不同，亦是市面上鉴定某些字帖是否兰侍郎真迹的凭据。郝仁一看见那册上的字迹即知是兰大人亲笔，立刻哈腰：“大人折杀卑职！照兰大人的吩咐，定是不能再妥当了。”张屏：“但我不知我写对了没，两位还是请看看吧。”郝仁连连应着，又用请示的神转看谢赋。谢赋无奈――奉承得好，是兰侍郎和张大人开心，但了错漏，大家都得完。唯有早看淡红尘的谢某唱这讨嫌的角儿了――便恭敬将兰大人的册陈在面前桌上，摊开张屏写的纸，仔细对。这厢张屏再问郑声：“地及四周的地图绘好了否？”郑声当即取呈上，张屏展开来看，绘制细致，还标了几个工房觉得适合开挖之的地。张屏，又问：“有多少人手可供调用？”郑声早有准备，再呈两册，一册详列大概需用的人丁、工等等，另一册则是现可调用的人手和，末尾页用谨慎的小字书明还需调拨的经费。张屏盯着最后一页，皱眉。郑声踌躇地看了看张屏：“大人，当忙之时，且临需迁移，分百姓也有绪……其实这些可用的劳力已是卑职估算最多能调用的人手了。卑职准备再去和林书商议商议。”郝仁也怯怯话：“卑职这里也正要禀报大人，行馆那边还需再支取些用度……”张屏问：“衙门现还能支多少银？”郑声郝仁一脸艰难，谢赋闭了闭：“据官估计，快空了。”堂静了一瞬，张屏哦了一声：“先等我想想办法。”郑声和郝仁心一，谢赋也抬起了，三人一齐想到了张大人带回的那张一千两的银票。京城盛通记银号，全国各州郡皆有分号，门脸都不算大，匾额朴素，极少接私客。传说其实一半算是朝廷的，有些朝廷不便直接面钱的地方，便会有盛通记现砸钱。据说只有朝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将家资存在银号。寻常即便是家资亿万的土财主，也不得这家门槛。银票上一个朱的式章戳，他们也是一回见。大约是去取兑银时可享受什么殊荣。若这一千两是府尹大人给的，肯定走官账，由京兆府衙门那边直接给现银。却是这张票据，那就只能是……刘主簿正在犯愁怎么账，且谁去换兑。去兑的时候，会不会突然被几双手拖某条小巷？“不的东西，我们大公赏你们个脸就罢了，还真敢来兑银！”张屏看向他三人：“仪程可有问题？”郑声和郝仁赶垂目慎慎状，谢赋正：“禀大人，恕官斗胆不敬揣侍郎大人的意思，仪程是否再添补两项更妥当？”旋即在郑郝二人钦佩的视线将自己刚刚写的一张纸条躬呈上。张屏接过看了，又：“嗯，是应该补这两条。多谢。”谢赋超然地：“大人抬，官惶恐。”跟着又将心一横，一揖。“大人，官另要再禀些话。堂并无外人，官就直说了。官听闻，何郎与王侍郎殊异，素不耐冗杂事务。且郎大人为天眷，此番更奉天命，督我县工程。刑若手我县刑讼公案，尚要通过府尹大人。而当地挖掘，周遭村落迁徙安置，皆要报请工。寻常刑案，牵扯不过数人。工程安置，系一县民生关键。倘若这段时日因些许小事，令郎大人有了不快，只恐来日方。官见识浅薄，斗胆言，求大人三思。”郑声和郝仁盯地面，心纳闷，自从张大人来后，谢大人怎也变得越来越让人不认得了。张屏面上却无甚波澜，只又嗯了一声：“好，多谢提醒。”谢赋心一呵，罢，罢，即便之后再有什么，总算谢某也尽力了，不负此县！遂再施礼：“大人若无他事，官告退。”郑声和郝仁跟着告退。张屏将仪程又誊写了一份，把谢赋添补的条目加上，与郑声呈来的文书一同揣袖，再唤过一小吏，要来一个包袱，将案待批的公文包了几本，前往隔行馆。丰乐县因是京兆府的属县，行馆的规格比其他地方小县不少，占地远大过县衙。馆隔数个院落，各成天地。行馆把守森严，张屏通传数次，在大门外、门、前院、廊各等候数次，方才了院。等候的间隙，张屏就让小吏打开包袱，拿一本公文看。在游廊候着时，一阵嘈杂声传过来，张屏从公文上抬，辨认了一方位，是东北方。陪候在廊的行馆小吏低声：“想是殿又与那几位小公玩起来了。”张屏疑惑神：“什么小公？”小吏作揖：“小人该死，忘记禀报大人，殿的几位伴读公，都从京里过来瞧殿。”张屏问：“都是谁？哪个让他们来的？”小吏一梗。能当玳王殿伴读的还能有谁？王侯公们。“前日，云太傅的公来向殿请安，几位小公就一同过来了。小的只知，里面有位小公是大公主殿的孙儿。”张屏再问：“这两天，他们都来了？”小吏：“是。”不然还真不知怎么侍候殿。张屏的又掠过一抹霾。左右打了个哆嗦，小吏的心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所幸方才去通传的仆役现在了角门。“张大人，请院吧。”张屏把公文放回小吏手的包袱里，角门。再在小园与院各候了两次，终于到了何郎榻的莲清园前，小仆拦住跟着张屏的小吏：“到这里，就只能张大人一个去了。”

    张屏看了看小吏手的包袱，仆役又：“大人也只能带要禀的公文。”张屏嗯了一声，走月门，仆役引张屏站到墙边，又有一位工的小吏迎来：“来者哪位，禀什么事务？”张屏一揖：“官丰乐知县张屏，求见侍郎大人。”那小吏：“张知县稍后，待我去通传。”转径走前方厢房，推门，直穿过厅堂，迈后门门槛，向着对面廊遥遥示意。廊青衣小童门：“少爷，那张县令到门了。”盘膝在上首帐的何述闭目端坐，纹丝未动。另一褐衣小童：“这个时辰求见，还有力价么？那么喜拿样，就让他候着拿一拿。”青衣小童：“人家可是一路没忘记，听说是批着公文来的。”褐衣小童：“这可真是厉害了。咱们少爷这么忙，都不曾有这副姿态。”何述微睁开双目，缓缓吐一气息：“星微末，怎至心动言耶？”两名小童称罪认错，撩开帐帘。又一蓝衫小童用一托盘托着一只小玉盒与一白瓷茶盏上前。褐衫小童打开托盘上的玉盒盖，用玉勺挑一勺乌黑膏脂，调茶盏的，何述接过茶盏，一饮而尽。青衣小童：“恭贺少爷，少爷这些时日神光敛目，溢芬芳，修为更了。”何述一呵：“又嘴乖。自我丹被王砚那王八羔所坏，这副残躯，只能堕落红尘待毁罢了。而今也不过为得少一丝污秽，多一分清静。”青衣小童：“小不敢言，但觉得之前那虚空法师说得极是，少爷当日劫难，怎说就不是为了破而立之？少爷如此心诚意，悟得大只是迟早。”何述又轻轻一吁，起着小童为他穿冠服：“让那小知县来罢。”青衣小童领命屋。褐衣小童：“公襟真非旁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