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律师 - 卷mao（二）

    “其实并不是因为某一件事,甚至很难说清是哪一年哪一天。如果一定要画一个分界线……”房东似乎在认真回忆，过了好一会儿，他说：“我参加研究所的项目之后,有一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我很担心家里太冷清,会导致雅克那小多想。”他笑了一：“你知，小鬼会有那么一段很别扭的年纪。我自己那段时期尤其,从十岁到二十吧,达十来年拧得连狗都嫌，我就很担心雅克也会那样。所以养了一些猫狗陪他,他非常喜它们。”不止雅克,其实默文·白自己也很喜那些小东西,尽力把它们养得很好。所以后来，他受研究所实验室影响，开始对那些小动产生影的时候，他自己比谁都痛苦。他非常喜它们,喜到把它们当作重要的家成员,但也正因为如此,不得不远离它们。否则他很怕自己会在久的心理折磨,消耗掉那些轻松好的。“因为送走猫狗，他生你的气了？”燕绥之猜测着问。谁知房东居然摇了摇，“他确实不兴,但他没有生我的气。”那时候,默文·白甚至已经好了心理准备，认为雅克一定会就这件事闹上很久,甚至就此跟他产生一些微妙的隔阂。也许要过上很多年,直到某一天能理解他的无奈,那十来岁少年期的隔阂才会慢慢消弭。然而雅克并没有闹，这让当时的默文·白也极为诧异。十岁刚的雅克虽然很难过，但并没有吵闹，而是固执地认为默文·白这样一定有他的原因。某程度上来说，他其实非常懂事，或者说，他对自己养父有着绝对的信任，知对方绝不会轻易把他珍视的东西送去，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但那小的探究心非常。”房东有无奈，“也许是天赋极佳的人与生俱来的？这其实是优，绝对不应该被责罚。但我那时候确实不想让他知原因。”实验室那些动歇斯底里的疯癫举止，绝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话题。甚至是消沉而压抑的。那不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适合看到的画面和场景。所以默文·白找了些别的原因搪过去。“没过几年，我从研究所辞职。”房东有些无奈，“这个行为在那小看来同样很突兀，所以更激发了他的探究心。但我解释不清，我那时候对研究所的排斥只是于一直觉，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我那时候甚至说不清研究所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所以对于雅克的探究，默文·白再一次选择了搪。一方面他自己不想再提，一方面他也不希望雅克接到那些事。少年时候的雅克·白一次一次着边询问，而默文·白则一次又一次给虚假的理由。“其实我后来想过，隔阂就是因为这个吧。”房东说，“他给我了绝对的信任，我却不跟他说实话，总用各玩笑和编造的理由应付他，不于什么本意，至少在信任这上，辜负他了吧。”房东想了想：“那之后他跟我就不如以前亲近了，也可能到了真正的叛逆期？有时候冷不丁丢一句话，活像刀，乍一听每个字都挑不病，但就是听得人心里直呕血。”“但我那时候没有意识到，还以为那小狗都嫌的年纪终于到了，虽然比我预想的晚了很久。那半年，我们经常会因为一些很小的事起冲突，并不激烈，也没有谁吵吵嚷嚷，但都气得不清。好像突然从哪哪都投机的家人，变成了哪哪都不合适的同屋租客。”燕绥之听见“同屋租客”这形容，宽了一句：“怎么也不至于落到租客的地步，毕竟是父。”

    “是啊。”房东说，“冷静的时候会这么想，但气上时不时会蹦这念，不是滋味的。那阵他刚大学，不常回家。我无意间听说，他的亲生父母一直在悄悄找他，对他表现愧疚和善意，试图跟他和好。说实话，我平时底气很足，吵架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还缺了儿血缘打底。”“再后来，他大学一年级后半学期吧，有一次放假回来，我无意间看到了他的一个资料夹……”他说到这里，依然皱了一眉。好像过了那么多年，再回想起那个瞬间，心里依然不到无波无澜。“那些图示和数据，我一就知是什么。全是当年我在研究所接到的东西！我最初以为他胆了，居然有本事偷偷翻我的老底。又仔细看了几，才发现那些研究数据细节上有很多不同。怎么说呢……非常稚。一看就是一个天赋极，但又经验极少的人自己鼓捣来的。”房东叹了气，“我当时直接气懵了。比起偷偷翻我老底，他自己研究才更让我后怕。你本难以想象他那样的天赋，如果真的走错路，会引发什么后果。那大概是我跟他之间爆发的最严重的一次争吵，也是最后一次。”默文·白没有想到，他一次次的搪换来的结果居然是这样。雅克非但没有死心，还亲探究起来。那次争吵，雅克当着默文·白的面把那些资料全都删了，永久粉碎。然后收拾东西回了学校，再没回来。“我原本以为，那次争吵跟以前一样，只是闹脾气的时间了一些。也许等到一个假期，他又会拎着行李，斜挎着背包，一声不吭地现在门。结果没多久，我就听说，他去亲生父母那边暂住了。”房东沉默了一会儿，又：“起初气的，非常生气，有了二十年养了白狼的觉。气得我肝都疼，就是那时候跟林原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小，一句都不行。有一阵，我安过自己——那小心思重，也许误解了一些气话，所以在故意气我。我想过拉脸，主动找他聊聊。但很不巧，我那阵被曼森兄弟给盯上了。”那时候的默文·白忽然觉得，雅克回归亲生家，就此跟他疏远也不算一件坏事，至少不会被他牵连。于是，那几年的默文·白没少演戏，违背本意把养越推越远。原本的沟一裂成天堑，久而久之，就再合不上了。“我一度很担心，他没有停那些研究，会步我的后尘，被牵扯那些七八糟的事里。”房东说，“幸好……”听到这句话，燕绥之目光一动，又倏地垂，兀自拨着餐盘里的薄荷叶。他原本想就休息站看到雅克·白的事，提醒房东几句。但现在他又忽然改了主意，把那些试探的问话咽了回去。房东没注意到他的神，自顾自神了片刻，说：“好在他毕业之后的是藤，这大概是唯一值得我欣的一件事。”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的某个午。他在院里雕，二楼书房的落地窗明亮而净。他活动骨的时候偶然一抬，就见雅克靠在椅里，着耳机，面前是成片的电资料。那是雅克在度过学的最后一个短假期，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升大学。那时候的默文·白看着窗后的影，忽而意识到，雅克好像已经很久没再问过那些关于实验室和辞职的问题了。那个探究心总是很，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小鬼，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另一番模样，成熟很多，也敛很多。以至于有时候默文·白都看不来，他在想些什么了。成本该是令人欣的，但默文·白却在那一瞬忽然生一觉……好像这个他看着大的小鬼，终有一天会离他越来越远，变得越来越陌生，也许某一天，他就不再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