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律师 - 记者（四）

    会见的最后25分钟,对陈章来说既漫得像熬过了半生，又短得好像只有一瞬。在录音播放的过程，他甚至连睛都没眨过几,全程凝固了一样,始终维持着那个姿势。充血的珠上一度蒙上了一层微亮的光,又因为努力睁大的缘故，不消片刻又缓缓隐了回去。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愣是没有一滴漫睑。录音尾声是护士对他零星的不满和抱怨,以及他母亲连声的解释：“他不是不来，他就是太忙了,忙完了就来了……”那句解释对陈章来说可能比什么都扎心窝,燕绥之见他轻微地抖了一,里着的光跟着一晃——“哎——时间到了啊！”教准时开门来，带着儿促意味提醒两人会见到此为止。趁着教说话，燕绥之没盯着他的功夫，陈章飞快地用袖抹了把脸,再抬时,又是牙合的沉默模样。教的目光带着疑惑和稀奇,不过陈章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只是低着，顺从又僵地站起来，随时准备跟着他离开会见室。燕绥之说什么是什么,当真没有问他任何一个问题,只是神淡淡地收起录音笔，又给陈章丢一句熟悉的话：“明天的会见时间,我还在这里。”这次陈章沉默良久,终于低低应了一声,“嗯。”然后转跟着教离开了。陈章难得合的一次回应算是一个好兆，但也许是受了刚才录音容的影响，燕绥之从看守所来的时候，脸上的神依然很淡。他多数时候是带着笑的，就连挤兑人刻薄人的时候都不例外。但他一旦收起了笑，浑上就会散发一冷淡的疏离来。总让人担心他是不是不兴，但又不敢冒然询问，只敢远远地看着。他就是着这样冷淡的表走到了路，连看都没看周围一，就垂着目光调智能机屏幕打算约车。约车的预订刚要发送，智能机突然震了一。有一条新信息掐在这个来了。燕绥之暂且搁约车单，去看了一。来件人：小心的薄荷-抬。燕绥之：“？？？”他意识抬起——对面的天咖啡座里，某位据说“正在差”的大律师正坐在一张藤制的扶手椅里，看向这边的神一如既往的冷淡，还不不慢地喝了一咖啡。燕绥之微愣，转而便笑了。不过他目光一动便发现，顾大律师并不是一个人坐在那里，跟他同桌而坐的，还有另外两个人，还是两位……熟人。那两位来自蜂窝网的，所谓的记者，赫西还有本奇。那个叫赫西的年轻记者留给燕绥之的印象还行，此时像是了什么丢人又亏心的事似的，只朝他这里看了一，就低默默掩住了额。至于那位叫本奇的，则冲着他这边笑得一脸尴尬。偏巧他坐在顾晏旁边，那张王八绿豆似的脸跟顾晏的冷脸放在一起，对比效果堪称人间惨剧。燕大教授毫不留地在心里刻薄：得多恨自己才挑这么个座位……“昨晚菲兹告诉我，你要差。”燕绥之穿过路走到咖啡座旁边，垂目光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晏，“到咖啡店来了？”“确实来差。二区那边有个之前接的案在收尾，要去走一程签几个字。”顾晏抬起，“不过菲兹每天都跟我告你一状，从场面上来说，我认为有必要先来履行一我作为老师的教义务。”这话翻译一就是：虽然我本不想你，但是碍于场面，我还得纡尊降贵陪你演一演。燕绥之哭笑不得，“菲兹小背着我告了什么瞎状？说来听听。”“不提工作日志，不填报销单，不守规矩。”燕绥之：“……”他可以打赌，最后那条肯定是某些人擅自加上去的，语气都不一样。原本低着的赫西听到这段对话，忍不住抬起来，默默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往，里一丝微微的羡慕。他觉得这可能才是他理想的前辈和新人的相状态……呃好像也有一不同，但至少比他和本奇之间的状态好太多了。也许是他的目光存在太，燕绥之余光瞥见了，并且看清了他目光里的那一羡慕。燕绥之：“……”他觉得这位年轻人可能存在着一儿误解。

    不过……“你们二位这是……”燕绥之转向赫西和本奇，目光从本奇手里搂着的专业相机上一扫而过，又落在赫西尴尬摆的简版相机上，“嗯？”嗯什么嗯啊……本奇牙疼似的抹了把脸，哼哼，“很抱歉，我们本来想给你拍几张照片留个纪念。”燕绥之看了赫西的表，了然：“别带‘们’字，我想这时候就没必要谦虚了吧。”本奇牙更疼了，捂着脸默默瞪着燕绥之半天，屈服：“我本想拍照片，但是没有考虑到你的意愿和某些现实规则……”燕绥之笑了。恐怕是这位自称为记者的朋友易不成，追车又被甩，于是恼羞成怒想来找麻烦，结果被顾晏半抄家，聊了聊法律问题。联盟里不是总传着这么一句话么，说惹谁都不要惹那帮声名在外的律师，因为真惹恼了，他们有一万合理合法的方法让你栽得连衩都不剩。本奇大概就是接受了来自顾晏的素质教育，立刻乖乖认怂，息事宁人。他完歉，觉得自己的态度貌似还可以，于是转试探着问顾晏：“那些照片备份……”顾晏淡淡：“我对你们那数十万张照片容没什么兴趣，但是需要留个底。”万一哪天法官有兴趣呢……本奇自己替他把后半句话补全，然后自己吓死了自己，默默闭了嘴，不再提备份的事。该撒的气一儿没撒成，还给人留了个把柄，这一天过得再糟心不过。所以在顾晏和燕绥之表示不打算再留他们之后，本奇拽着赫西也不回地跑了。“让你张吐了的那位当事人怎么样了？”顾晏。“……好好说话。”燕绥之没好气，“今天依然没开，不过明天就不一定了。”他说得轻描淡写，总能让听的人觉得万分放心。“所以我这就要回酒店了，再看一供容。”燕绥之问他，“你怎么说？”“去一趟二区。”“还真差？”顾晏：“……”看见他那张面无表的脸，燕大教授逗着学生不亦乐乎，弯着睛：“行了，不开玩笑。去二区多久，还来三区么？”顾晏看了他一会儿，又垂目光转了一手里的咖啡杯，浅浅喝了一，：“再看吧。”“作为名义上的老师，你不看实习生审？”燕绥之觉得顾同学演得还不如他像样。他顺一问，已经低用智能机约起了车。很快，约好的车就自动停在了路边，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很快便由所约的车型引发了“钱如”和“可怕的资产余额”问题，以至于燕绥之都忘了顾晏还没回答“看不看审”。燕绥之让智能车先送顾晏去码。三区和二区并不是相连的大陆，开车去不如路来得快捷，专门载客的海用飞梭五个小时就能到岸。临车的时候，顾晏想起什么般让燕绥之开了智能机的对链接。“你传过来的这两个文件夹是什么？”燕绥之有些纳闷，“怎么这么大？”“那两位记者相机里的照片备份。”顾晏，“毕竟他们针对的是你，理权给你更合适，如果暂时没什么想法就先放着吧。”燕绥之欣然接受。在等待文件传来的过程，他又忍不住想起了赫西和本奇两个人之间的相状态，随提了一句：“那对师徒……姑且算师徒吧，理念相差太多，看着逗的，估计不久。”没准几年后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结果。这话说完，顾晏没应声。没过片刻，双方智能机“叮”地一响，文件传输完毕。顾晏收起屏幕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我曾经也一度觉得跟你的理念有很大偏差。”燕绥之愣了一，又想起什么般轻轻“啊